沉妩的话一出口,慕文君耳垂瞬间红了起来,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水。
在慕文君的认知中,她和沉崇虽然互相表明了心意,但是彼此因为身份的缘故,还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在外人面前都是装作互不熟悉的模样,可是现在突然当着沉妩的面如此亲近,颇让她感觉到有些许不适。
不过这种不适也不过是片刻而已,那双大手的力道恰到好处,很好的缓解了她的疼痛。
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沉妩形容依旧瘦削,脸色苍白,不过语气却是生机勃勃的,她目光之中的死气也是一扫而光,她撑着下巴,看着亲密的两个人,打趣慕文君道:“听说着火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就要冲进火海救我,啧啧,当真是让我好生感动啊!”
慕文君放下茶盏,挑眉道:“我只是担心违背了答应了良妃娘娘的事情。”
沉妩捂着胸口,做出感动的姿态来,道:“不论是因为什么,本殿……咳咳……我都十分感动。”
慕文君微微笑了,确实,当时的场景确实是九死一生,就说是拿命去救也不是不夸张的。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去除了心病之后的沉妩不像是病床上的死气沉沉,也不像是之前一切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的沉稳安静,眼中却有着万千心思的她,不知不觉中,沉妩也变了。
是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谁又能够还如初一样呢?
“不过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文君回过头看向沉崇,目光有些疑惑。
“火势刚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将啊妩救了出来。”沉崇沉声道。
慕文君眨了眨眼睛,对于这个简便的回答颇有些不满意,她道:“你是怎么知道沉妩没死的?”
话一出口,她自己就意识到了漏洞所在,她的假死药是乔陆配制的,而乔陆是沉崇的人,这件事自然是乔陆告诉沉崇的。
“可是你的人怎么会在沉妩宫殿旁边?而且救人的时机这么合适?”慕文君眨了眨眼睛。
沉崇勾了勾嘴角,不说话,只是看着慕文君。
慕文君后知后觉的指了指自己,呆呆的道:“是因为我?”
是了,沉崇既然知道假死药的事情,那么只要稍加思索就会意识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在宫中有人手在,无论是扶龙卫,还是禁军,或者是宫女太监,想要通过这些人手暗中保护慕文君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一旦动用人手,就很可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宫中到底不是沉崇的主战场,朝堂才是,他一旦动用了人手,也就意味着会被人发现,皇后或者皇贵妃都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些人可能再也无法启用,这个风险不可谓不大,每安插进宫中一个自己的人,这其中的艰难是慕文君不知道,却可以想象的。
慕文君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还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时,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事情,颇有些不欢而散,可是没有想到沉崇竟然还会为她如此尽心尽力。
心中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伴随着的是感动。
“喂,我还在这里呢!”沉妩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慕文君看过去的时候,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水,每当她不好意思的时候只好拿起茶水当做挡箭牌。
沉妩话虽然这么说着,不过眉眼之中却是笑意。
慕文君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她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难道我睡了五个时辰?”
不然的话沉妩怎么会醒了过来,还一副如此生机勃勃的样子。
“太阳刚要落下,你不过是睡了三个时辰而已。”沉妩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我是被烟雾熏醒的,虽然那药物吃了之后外表看上去我和死了无异,但是实际上我却能够感觉到外界,大火着了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拼命让自己醒了过来……”
只不过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当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力气爬出去,屋子中被泼了桐油,门口的位置被大火阻挡的死死的,就算是她没有事情也未必能够逃出去,更不用说那种情况下,她躺在床上,只能无妄的等着火舌舔上她的身体。
沉妩甚至根本就不敢相信,若是没有人破窗而入,将她救了出去,她会遭到什么。
她现在神态平静,嬉笑怒骂,可是内心深处如何,却是旁人想象不到的,那一刻的熊熊火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能够感觉到火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又和之前的心病全然不同。
沉妩虽然没有说出这些话,不过慕文君却也能够猜测到了,她静默了一瞬间,这其中有她的疏忽在,若是沉妩真的因此出事了,她难辞其咎,所以在得知沉崇救下了沉妩的时候,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仿佛是释然。
沉崇让她感觉到了安全。
那是一种她重生以来从未感觉到的情绪。
或许,她真的应该对往事感释怀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金光调皮的穿过窗户落了满地。
沉崇已经停在了他的动作,站在慕文君的身旁,面无表情,却又沉稳如山。
慕文君滑如凝脂的柔夷在桌子下悄悄的拉住了他的手。
沉崇的唇角微微勾起。
慕文君又要拿起茶水,茶杯递到了嘴边,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茶杯已经空了。
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将茶盏放下,正襟危坐道:“那个……啊妩,这次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抱歉。”
沉妩摇了摇头,笑容明朗道:“不必说那些了,现在的我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外面的天空,我已经很知足了,只不过与其想之前的,你不如考虑考虑,现下你要如何把我带出宫中去啊!”
沉妩心中是一刻都不想待在宫中的,但是她知道现在她要忍住了,只要等待黑夜的过去,才会迎来黎明。
黎明已经将近。她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