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亭亭如盖,慕文君脸颊酡红依坐在大树旁,一手持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倒酒的姿势潇洒不羁,一口口喝的极为畅快。
姚澄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她目光如炬的落在了慕文君的身上,道:“你一直在这里?”
慕文君转过头,对着姚澄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笑一笑,最后举起了手上的酒壶,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要陪我共饮一杯?”
姚澄抢过慕文君手里的酒壶,晃动了一下,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她凑近慕文君身边的闻了闻,浑身都是梨花酿的甜腻酒香,眸光顿时有些复杂,问道:“慕文君,方才你去了湖水那面是不是?你在那里看到了谁?”
慕文君似乎觉得有些吵闹,伸展了下胳膊,似乎想要借此来挡住姚澄的吵闹声音,然而她却只感觉到了疼痛,顿时痛呼一声。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十碧正好出来找寻慕文君,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加快脚步赶了过来,怒目而视。
手腕的疼痛让醉醺醺的慕文君清醒了几分,睁开迷蒙的双眼,看清楚抓住自己胳膊的人是姚澄,顿时挣扎着想要抽回手道:“你干什么?还不松开?”
姚澄没有松开,反而力气越发大了几分,她盯着慕文君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方才在哪里?”
慕文君疼的蹙紧眉头,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喝酒啊!”
姚澄抿紧了嘴唇,似乎在权衡着慕文君话语里的真假,十碧见慕文君疼的咬着嘴唇,顿时不再犹豫不决,跑过去捶打着姚澄,“你快松开我家小姐的手,方才我家小姐还在宫宴上帮你说话,你就是这么报答我家小姐的?”
姚澄钳制着慕文君手腕的手一动不动,另只手仅用了三分力就将十碧退了出去,她压制着心里的暴躁,不耐烦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滚远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十碧跌倒在地上,见状恨恨道:“这里是皇宫,你真以为你能够为所欲为吗?”
说罢,她就快速的跑了出去,似乎是去叫人了。
姚澄看也没看十碧,见没有了人打扰她,转头看向慕文君,眸光中的冷厉毫不遮掩,“我再问你,你从宫殿走出来之后,可去过大殿右边的湖?”
慕文君嘴里嘶嘶的倒抽着冷气,她甚至有种这手就要和胳膊分离了的错觉,疼痛让她没有间隙去思考旁的,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先放开我!”
姚澄看清楚了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不似作伪,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边关军队里能够和她过招的兄弟,而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连忙松了手,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表达歉意,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慕文君垂着眸子揉着手腕,并没有看到她微微闪动的眼眸,等她抬起眸子的时候,姚澄依旧是一脸冷漠。
慕文君一头雾水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兄长在大殿右面的湖水旁遇害了,我在那里闻到了你手里拿的梨花酿的味道。”姚澄并没有在姚路的身上闻到梨花酿的味道,而是在那个最先发现有人落湖的小宫女指出掉入湖水的大石头上闻到了梨花酿,那里她特意看了一眼,有水洒过的痕迹,观其颜色,闻其味道,应当就是梨花酿。
“你觉得你兄长的死和我有关?梨花酿这种酒今晚很多贵女都喝了,你怎么偏偏怀疑我?”慕文君单手揉着太阳穴来缓解脑袋的疼痛。
“不,只有你喝了这种酒!”姚澄语气肯定的说道。
姚澄的目光落在慕文君的右手腕上,那里已经显现出一圈青紫,和旁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触目惊心,不过慕文君自己倒是有几分不以为意。
“只有我?”慕文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开眼睛,顺着姚澄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她拉了拉宽大的衣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来之前已经问过宫女,今晚贵女们桌案上的酒是梅子酒,只有你们那桌是梨花酿,而且你一晚上都未归,今晚我兄长出大殿为的也是为了找你,这种种巧合,你又作何解释?”姚澄初到京城,对于京中事情算不得熟悉,可是她历来性情果断,今晚兄长离奇遇害,她没有放过一点细节,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慕文君,她理所当然的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她。
更重要的是,除了家人,她京城之中最信任的人就是睿昌王爷,可是她在沉崇的身上也有闻到了梨花酿的味道,这让她不得不留了一份心思,毕竟比起自己,慕文君是沉崇的心上人,所以她在当时未将这些话语告知他。
“什么?只有我喝的是梨花酿?”慕文君捡起倒在地上的酒壶,里面已经空空荡荡的了,她蹙眉道:“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件事我问过宫女,宫女说四公主喝不得梅子酒,所以她的桌案上的酒水都是梨花酿,当时她和你坐在一起,所以只有你们那桌子上才放置了梨花酿。”姚澄说道。
“既然四公主也喝了梨花酿,那你为何不怀疑四公主?”慕文君眉头凝起。
姚澄没有回答,她目光灼灼,落在慕文君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那种直白的怀疑目光让慕文君不禁攥紧了拳头,她问道:“你在逃避我的问题?慕文君,若是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何要避开我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今晚有没有见过我的兄长姚路?”
慕文君转过目光,抿了抿嘴唇,不偏不倚的对上姚澄的怀疑目光,她一字一顿道:“你兄长的事和我无关!”
姚澄眯了眯眼睛,肯定道:“所以……你见过他?”
慕文君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她道:“是,今晚我见过他。”
“什么时辰?你们都说了什么?”姚澄紧追不舍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