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屏障快要汇聚到一点之时,邪气却似乎是感知到了不周山即将闭合,忽然大盛起来,猛烈地穿过了那尚未聚合的一点,直直地冲向长明。
长明的心思和法力都放在了屏障上,实在是分不出心神来应对这直冲自己而来的黑气了。
于是他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阴邪又刚猛的气息直冲自己撞来。
长明死咬着牙,已经做好了被吞噬的准备,可是这邪气像是认出了他一样,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刚猛的力度散去了。
黑气仿佛有了神智,温柔地将他包裹起来,拖出了一丝儿尾来,在他脸侧来回勾扫。
长明蓦然眼睛发酸,当初他将寒川与邪气剥离开之时,邪气也是如此,仿佛有了思想,没有伤他一分一毫。
假如这邪气真有神智,那也一定是寒川从前残留下来的神智。
因为只有寒川,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对待长明也如此温柔。
长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从邪气黑尾之上拂过,轻轻将它推出了屏障。最后,再运足法力,将屏障整个阖了起来。
于是,不周山完完全全地被罩住了。
邪气无法入内,里面的精怪也无法出去。
只是,这屏障还能护住不周山多久,长明也无法保证。
设好了屏障,他便回到了竹舍。
竹舍中,在寒川的陪伴之下,灰兔已经清醒了一些,从老兔子离世的巨大打击中缓了过来,可是他又陷入了另一个惊惶之中。
长明才一打开门,灰兔比寒川跑得还要快,他拦在长明身前,急急道:“我爹不在了,那我娘呢!?”
看着灰兔写满了慌张和恐惧的稚嫩脸庞,长明突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老灰兔当时来寻他,就是因为灰兔的娘亲失踪了。随后他们才又一起出去,寻找这些孩子们。
现在看来,那些凭空消失的精怪大概不只是失踪。而是和老灰兔一样,都被黑气吞噬了。
也便是说,灰兔的娘亲也……
长明定定地看着灰兔,没有说话。良久过去,他才叹息出声,“今后,我会在我力量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力照顾你,好不好?”
灰兔一听到这样的话,心就凉了大半截,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猛地一推长明,“我不!我不要你照顾,我要我的爹娘!”
长明被推得后退半步,寒川当即就挡在了他身前,一把又将灰兔推开,“你不准打他!”
寒川还要推灰兔,却被长明一把拦了下来。长明蹲下身子,直视着灰兔。
“事到如今,这已成了事实,你只能接受它。你可以伤心,但不能因此失去理智,不然的话,你爹娘就算是走了,也是带着担忧走的。”
灰兔哭得绝望又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怎么会这样呢?”
长明看着他,眼底有几分波澜——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他和寒川在此处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邪气要寻寒川,却殃及了这些精怪。
长明垂下头,眼睫遮住了他眼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