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晚,西安。
杨虎城河张学良邀请西安各界在西安易俗社看戏。这几天来到西安的党政大员纷纷出席。
说起西安易俗社,那是有来历的。
西安易俗社原名陕西伶学社,创始人孙仁玉,是著名的秦腔科班,而且在戏剧研究历史上,被公认为世界艺坛三大古老剧社之一,易俗社与莫斯科大剧院,英国皇家剧院并称为世界艺坛三大古老剧社。
散戏后已经很晚了,张杨二人送走各位大员,乘车回到止园。此时,东北军和17路军的中高级军官已经聚齐了。
杨虎城道:“副司令,你说吧。”
张学良简短地说了几句开场白,道:“所以说,我决定开始兵谏。”
于学忠道:“抓了老蒋之后怎么办?”
张学良果决道:“抓了之后再说。有反对的没有?好。就行动,各个部队出,在明天凌晨4点,西安临潼一起行动。”
军官们领了命令,回军营了。不一会,一队一队的人马开了出来,散向西安各个要地,其中一大队人马乘坐汽车出城,杀向临潼。
老蒋这一次真的把张扬逼得无路可走了。
现在,老蒋刚刚平定了广东,可以说全国大局稍微稳定了一些,如果把刚刚到达贫瘠的陕北的红军剿灭,顺道再把宁夏,甘肃,青海的三家马家军收归旗下,再紧逼新疆,那么全国的大局就更加稳定了。
做到这一步,老蒋觉得,眼前已经看见全国的大局就象果实已经成熟,就差最后五分钟摘到手了。
恰好先在是他的生日到了,全国开始祝寿,祝寿的方式是捐款买飞机。老蒋却等不得,已经把大军沿着陇海铁路运到潼关一带,自己则以避寿为名,先到洛阳,又来西安,催促进剿陕北。
此时,老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和张少帅拜把子的老蒋了,他志得意满,和张学良谈话的时候,动辄训斥,问张读什么书了,为什么不遵守命令,还把不把我这个领袖的命令当作命令了.
学生们知道老蒋住在临潼华清池,便闯出西安,一路喊着口号,去临潼请愿。老蒋得知,命令卫队在路上架设机枪阵地,阻止学生前进。
这个架设机枪阵地的地方叫做灞桥,也就是诗词里“年年柳色,霸陵伤别”的那个地方。
张学良刚刚从临潼离开,见此情景,把学生劝回,要学生们相信自己在几天里给大家一个交代。可以说,这个公开讲话表明,张学良把自己逼到死角了。
其实,把张逼到死角的是老蒋。老蒋提出,你不剿共可以,东北军调到福建修整,十七路军调到安徽修整,剿共我来。
这是老蒋早就准备好了的一招棋。正是这一招棋,把张扬逼上了绝路。
1936年12月12日凌晨4时,临潼。
孙铭九是后来的名字,此时他还叫孙明九。孙铭九是卫队营营长,1928年被选派赴日本入6军士官学校学习。这一次,他主要负责华清池的行动。时间一到,大队人马冲进来,卫兵觉不对,立刻开枪。不过战斗不激烈,很快就占领了华清池。
孙铭九进了华清池五间厅老蒋卧室,见屋子空空,后窗子开着,桌子上放着老蒋的军帽、皮包以及假牙,衣架上挂着大衣。
孙铭九打电话汇报后,带领人马搜山。老蒋车子还在,被窝还是热的,能跑到哪里去?
张见老蒋没抓到,有些着急,接通临潼电话查问,接电话的是白凤翔。
张问找到蒋没有,白说还没有,张学良命令:“如果9点找不到委员长,就把你们的头送来!”
搜查了一阵,天亮了。
在半山腰,二营八连的班长陈思孝抓住一个老蒋侍卫。孙铭九闻讯,疾步赶了上去。
那侍卫在寒风中哆嗦着,就是不肯讲出老蒋在哪里。事后才知,此人是老蒋的贴身侍卫、侄儿蒋孝镇。
孙铭九用手枪对着蒋孝镇的脑袋,逼问蒋委员长在哪里。蒋孝镇虽仍不肯讲,但无意朝山上斜乜了一眼。
孙铭九道:“在上面,搜!”
搜山部队搜到了半山腰一虎斑石东侧石峡洞,见石头后面躲着一个人,于是就大喊一声,“什么人,出来!”
老蒋露出头来,接连反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部队?”
老蒋光着脚,光着头,上身古铜色绸袍,下身白色睡裤,颤巍巍立在朔风之中。老蒋此时尚在云里雾中。他不知突袭华清池行辕的是什么部队,他显然最担心的是红军袭击,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孙铭九答道:“我们是东北军!”
老蒋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说:“哦,你是孙营长,孙铭九。”
老蒋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老蒋道:“有人向我报告过。你是好青年!”
老蒋的言外之意是说,有人报告,讲的是好话。
孙铭九继续说道:“是张副司令命令我们来保护委员长的,请委员长进城,领导我们抗日,打回东北去!”
老蒋明白了,事变果然是张少帅干的,道:“你是同志,就开枪把我打死算了。”
孙回答说:“我们不开枪。我们只要求你领导我们抗日。”
蒋介石坐在大石上说:“把张少帅叫来,我就下山。”
孙:“张少帅不在这里,城里的部队已起义,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老蒋感到放心多了。孙铭九请蒋介石下山,老蒋说:“我腰痛不能走!派一匹马送我下山。”
孙铭九:“这里没有马,我可以背你下山。”说着在蒋介石前面蹲下。蒋介石犹豫了一下,趴在他背上。
下了山,仆人送来鞋子,孙铭九把蒋送上一辆敞篷轿车,车牌号为1577。
9时许,蒋被押送至西安,即住在绥署大楼,绥署大楼也叫新城大楼。此时,南京政府在西安的军政大员在蒋到西安前已全部被扣押起来,内政部长蒋作宾,军政部次长陈诚,豫鄂皖边区绥靖主任卫立煌等,都扣押在西安招待所。
老蒋住下之后,他的随身物品也都给了他。晚上,他在他的日记第195页上写下来一篇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的日记:
“凌晨五时半,**上运动毕,正在披衣,忽闻行辕大门前有枪声,立命侍卫往视,未归报,而第二枪;再遣第二人往探,此后枪声连续不止……”。
接着:“……出登后山,经飞虹桥至东侧后门,门扃,仓卒不得钥,乃越墙而出。此墙离地仅丈许,不难跨越;但墙外下临深沟,昏暗中不觉失足,着地后疼痛不能行。约三分钟后,勉强起行,不数十步,至一小庙,有卫兵守住,扶掖以登。此山东隅并无山径,而西行恐遇叛兵,故仍向东行进,山巅陡绝,攀援摸索而上……”
真是酷毙了,“离地丈许”的高墙也“不难跨越”,上墙之后,飞身纵下,跌入深沟,出逃之狼狈仓皇,求生之急切鲁莽,跃然纸上。
后来,在日记上,老蒋说:“此次事变,为我国民革命过程中一大顿挫:八年剿匪之功,预计将于二星期(至多一月内)可竟全功者,竟坐此变几全隳于一旦。”
中午,张杨公布八项主张,宣布取消西北剿匪总部,成立抗日联军西北临时军事委员会,张、杨分任正、副委员长。
张杨八项主张通电全国,提出改组南京国民政府,停止内战,释放救国会领袖及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自由,实行孙中山遗嘱,召集救国会议等8项主张。
张学良道:“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杨虎城道:“对付他,除非共党不成。”
张杨遂致电**中央,要求派代表到西安共商团结抗日大计。
中午,张学良前来见老蒋。
张学良进屋,道:“委员长。”
老蒋:“既然这样子了,你不要叫我委员长,把我枪毙好了。”
张学良递上了一张纸,道:“这是八项政治主张,只要委员长在上面签了字,就还是我的委员长。”
蒋一拍桌子,说:“让我签字,除非把我枪毙了!”
张学良:“东北失陷,热河弃守,就是委员长你指示的结果。”
老蒋:“我让你弃守你就弃守了?”
张学良很恼怒,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时弃守就是服从你的命令造成的。”
张学良见没结果,只好走了。
关于蒋是否给张不抵抗的命令,只有蒋张二人知道。以张的性格,怎肯说出。
关于“九·一八”事变生后,老蒋下令张学良,让其不要抵抗的说法,主要来自张学良机要秘书郭维城、东北军将领孙德沛、何柱国以及冯玉祥等人的回忆。
更为广泛的传说是,西安事变后,张学良在军事法**辩护说:过去国人都责怪我出卖东北,现在我要读一封蒋委员长给我的电报,说着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钱包,从中拿出电报宣读,大意是“九·一八”事变时老蒋命令张学良不要抵抗云云。张后来分辨说不是蒋命令不抵抗的,是自己判断错误。
西安事变,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国有的开始行动,有的开始密切观察。
最先行动的是日本。日本接到通电,情报几乎同时传到东京,同时,日本各大报纸也开始报道此事。日本事第一个报道事变的外国报纸,很多其他国家是从日本的报纸上获得这个消息的。
各方行动了起来。
下午,一架小飞机降落在临潼城外公路上。
驻扎当地的十七路军装甲团看到了,立刻围了上去,扣留。
一审问,才知道,驾驶员是国民党洛阳空军分校飞行组长蔡锡昌。
国民党洛阳空军分校校长王勋得知蒋介石在临潼被扣,急派飞行组长蔡锡昌驾驶小型教练机北平号,直飞临潼,企图“救驾”。此处无机场,蔡锡昌便冒险降落在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