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米人?”马库斯有些为难地咀嚼着这个他从没听过的名字,无论用他那还算是博学的大脑怎样在记忆的角落之中搜索,都没能找到这种人种的信息,于是他只能追问:“那是什么?在这里生活的人种吗?就像是爱斯基摩人一样?”
巫女则是对他的疑问知无不答,似乎在她看来,这并非是不能给马库斯这个即将要死的人解释的问题。
“他们不能算是人——我是说,他们和现在的你们不同,是完全不同但是类似的两种存在,归根结底人也仅仅是一种称呼罢了,人可以拥有很多的称呼,其他的生命也可以用人来代称。沃米人只是在你们的语法之中更加容易地能够解释为你们理解的称呼。本质上仍旧只是直立行走的一种生物。”
这番解释让马库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什么诡异种族。巫女的解释让马库斯想起了猴子,那是类似于人类的,能够直立行走的存在,虽然有很高的智商,但是也仅仅限于动物之中。和人类不能比拟。
“你认识他们,那么就是说,他们也是古老的存在咯?”
巫女点了点头,“要在很多年——万年之前的文明之中,沃米人就存在了,他们的存在来自于一个古老的神明,今天将要降临的也是那一位神明。”
“等一等。”马库斯从她的言辞之中发现了一个似乎超出了他认知的东西,“你是说,这个种族并不是由生物进化而来,而是由某个神明直接创造的?就像是北欧神话里的巨人尸体分裂成为了人,或者是女娲造人,上帝创造亚当和夏娃一样?”
诸多的神话传说之中,在未能探明人类起源之前都已这种神造论来解释人类的起源,虽然在现在看来,这种言论是荒诞不堪的事情,但是实际上在从前的确是让人信服的理论。由于宗教的扩张和神的名字的宣传,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文明之中最早的解释几乎都是神造论。甚至在进化论问世的时候,神造论也没有在一瞬间被扳倒,直到现在,神造论和进化论的争论辩驳也在一直进行着。
但是这句话从巫女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神造论似乎并不是不能够解释的东西。说到底,就连现在马库斯也不知道巫女口中的那个所谓的“神明”究竟是什么东西,是那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上帝?还是注定会毁灭阿斯加德的火焰巨人?与其说是会带来毁灭的东西,倒不如说从一开始,生命是如何出现的这件事情都一直在争论着。
马库斯没有那种所谓的探索者的坚持不懈,他所拥有的只有简单的求知欲,但是就是这简单的求知欲,也足以让他明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巫女说出来的话如果全部都是真的,那么就说明了生命真的是可以由神明——或者说上位者所创造的。
“这不合理。”马库斯皱着眉头,“类人的物种都应当是进化而来的才对,万年之前人类的祖先才刚刚开始发展文明的开端,仍旧是茹毛饮血的时代,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应当是由生物进化而来的。”
五百万年前就已经发现了类人祖先的生活痕迹,这些痕迹全部都是进化论发展的基石,现在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个神明的使者,告诉他其实神造论是可以成立的,神明的确也创造过生命,只不过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但是——”巫女就好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一般,她恐怕早就预想到了马库斯的态度和反应,但是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真的就只是在一本正经地解释:“毕竟你们不能证明神并不存在不是吗?你说万年之前的人类还在茹毛饮血,那么你又怎么能知道,在万年之前,曾经有一个未曾沉没的大陆上,在这个星球之上绽放出文明最璀璨的光辉呢。”
这种解释马库斯也已经听得足够多了,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在亚特兰蒂斯的传说下幻想过什么,但是最终也会有人明白那终究是不切合实际的幻想罢了。空想没有任何的意义,从这个传说诞生以来,这个世界几乎都被探索完毕了,那传说之中沉没的神秘之城直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那明显就是一个杜撰出来的传说。
“不是人类所建立的。”巫女有些反常地多说了那么几句,“希帕波利亚,那就是曾经在这片冰原上面屹立文明城邦,现在已经是冰川下面的骸骨了。所有的禁忌全部都被隐瞒起来,没有一天会重见天日,那并不是人类所建立的文明,但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却酷似是人类,但是并不是人类的存在,我曾经在那座城邦之中生活过——“
巫女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的语调一转,不再是那种带有淡淡的怀念的语气,而是冰冷的宣告。
“我预言了那些城邦的灭亡,在各种神明和怪物相互降临的时代,希帕波利亚最终迎来了她的末日。”
“然后你的职责就是在那个什么希帕波利亚大陆上传递即将毁灭的预言……”马库斯终于是转过了脑子,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想法一样。
“是这样没错,所以预言是我的天职,在灾难来临之前,我有必要将这消息传递给所有有灵知的生命。”
“但是希帕波利亚灭亡了。”马库斯毫不犹豫地对她说,“现在你没有事情做了,但是仍旧徘徊在……旧大陆的尸体上?”
“这里不是希帕波利亚的尸体,她早就已经沉进海底了。但是地区没有变化,所以我仍旧在这里徘徊着。尽管预言已经和希帕波利亚没有关系了,可我仍旧存在。”
好么,也就是说坐在马库斯面前的女人是一个活了至少万年以上的幽灵。这可真是马库斯一辈子之中遇到的最玄幻的事情了。更可气的事情是他还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明白,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可信度。
“那么就让我们换一种讨论的题目吧。说点别的什么——”
马库斯指向了窗外,那些代表着沃米人的黑点点在很远之外的冰原上缓缓地汇聚了起来,从刚刚开始马库斯就一直在注视着那边,他本能地意识到在这种时候,这种“神明创造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