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起一切就顺顺利利的珍珠贝拉自然也顺顺利利地报名了新马赛。
真的定下来了,七月十三号,高登咏唱还有珍珠贝拉将在同一天完成自己的首战。
思考到上一次我去给高登咏唱洗澡,然后第二天它就顺利通过出闸考试,于是,我又提前了一天跑去看望它,准备再次给它洗个澡。
没想到,咏唱看到我之后,非常生气。
也不能说生气,就是,奇奇怪怪。
它刚见到我的时候自然是非常开心的,隔老远就从马房探出头来。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能在那么远就感知到我的出现,但听说马的嗅觉也是非常灵敏的。
但是等我接近它后,咏唱的行为就出现了变化。
它突然停止了兴奋踢门的动作,渐渐地就不动了,如果非要形容,就像是我在推特上看见过的‘笑容渐渐消失’的meme。
它将鼻子贴在我衣服上,嗅来嗅去,数次打了响鼻。突然动作夸张地后退,仰天嘶鸣。
我有些无措,“咏唱,你怎么了?”
我一伸手,咏唱又殷勤地将头凑过来,塞在我手掌下。看起来跟平常也一样,如果忽略它不断试图将鼻子凑到我衬衫上,嗅来嗅去的话。
emm,怎么说,它表现得像是妻子从外出归来的丈夫身上闻到陌生的香水味。
我看它总是朝着一个点嗅,于是自己也低头看去,看到了黏在我衬衫上的一根毛。
我捏起来,举在空中辨认,是很常见的棕色鹿毛。
我看负责照顾咏唱的那个厩务员也看向我,就解释道:“应该是我另一匹马的毛不小心沾身上了。”
厩务员:“啊我听练马师说过,您是不是还有一匹马也是明天比赛?”
我骄傲地笑了,“对啊,还是咏唱的全血妹妹呢,叫珍珠贝拉。不过咏唱平时托管在美浦,而它妹妹在栗东,所以你没见到过。”
“珍珠贝拉明天上场,两周前跟咏唱一样被放在这儿进行检录,我今天就顺便一起看了。”
厩务员看着高登咏唱一个响鼻就把我手上的马毛吹掉,然后,顿了顿,说道:“咏唱看起来有些在意呢。”
我伸出手揉了揉高登咏唱,“咏唱啊咏唱,是不是想妹妹了?”
正好,一只嚣张无比的老鼠从墙角溜过,我看见咏唱一脚把它给踩爆了。
第二天。
珍珠贝拉要参加的‘两岁新马战’同高登咏唱参加的‘三岁未胜利’正好分别是今天的第五场跟第六场,挨在一起。
我卡着点去的竞马场,来到大赛场旁边的那个小型检录场,正好就看见珍珠贝拉那一场的马儿结束检阅,要被一匹匹地牵走带去赛场。然后,从入口处要进来的是下一场比赛的马儿,高登咏唱就在其中。
我莫名有点激动,兄妹在赛场上相遇啊,虽然仅仅是擦肩而过。不过咏唱一定能够从妹妹身上汲取到一些支持跟鼓励吧。
然后我就看到,我家的高登咏唱人立起来,前腿朝另一个队伍里的一匹鹿毛马踢过去,好巧,是我家的珍珠贝拉。
我眼睁睁地看着高登咏唱一脚踹在珍珠贝拉的侧腹,还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因为珍珠贝拉的鬃毛格外长,这直接咬掉了一撮毛,珍珠贝拉直接痛苦地叫出来了。
我拳头硬了。
高登咏唱怎么敢?!那可是我从出生起就没有受过半点苦的小公主!!!
不仅仅是我,负责牵引马匹的人也吓飞了。我听见他们急吼吼地叫着,“这匹马发情了,快点把它带走!”
是了,人立起来,以及咬母马的鬃毛,都是马匹交//配的必须动作,怪不得那些人误会了高登咏唱。
不过我自己是知道的,高登咏唱跟珍珠贝拉可是全血兄妹,两匹马还一起在大原牧场生活过一年,一定是认识彼此的。更重要的是,咏唱身下一片平静,那些人完全是措手不及下误会了咏唱。
但托那些人的福,咏唱跟小贝拉被拉开了。
高登咏唱还不断尝试挣脱那些人,锲而不舍地伸脖子想再咬珍珠贝拉。
检阅场的人不少,还有很多记者守在这里拍照,见到这一幕闹剧,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我的两匹马。我都能想象出来明天的新闻了,“高登兄妹新马赛相遇,哥哥竟然对妹妹做出这种事?!”
我气死。我不想让我的两匹宝贝马还没出道,名声就变得奇奇怪怪啊!
而且高登咏唱你这死孩子,为什么要去欺负无辜的珍珠贝拉?!
我看不下去了,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冲到最前面。当然,我是进不了检阅场的,但是这个距离足够我大喊出声:“高登咏唱!!!”
高登咏唱瞬间僵住了,我看到它惊惶地朝我看过来,吓得摇头摆尾好几次,最后,终于低眉顺眼地让自己被工作人员给拉走了。
这场闹剧总算结束,珍珠贝拉被带走,高登咏唱随着大部队一起开始在检阅场绕圈。
整个过程中,它半点没有再作妖,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我一开始还生气呢,看到它这么可怜,气又消了。
算了算了,咏唱的脾气是第一天这么古怪吗?当然不是。所以,我肯定是选择原谅它啊。
在咏唱绕了三圈后,我朝它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相信咏唱一定能看懂这个表情的。
果然,高登咏唱的步伐肉眼可见变得轻快了,它甚至开心地还想要跳起来。
顺便一提,今天骑咏唱的人是一木有海。他还以为我是冲他笑的,朝我比了个‘一定会加油’的手势。
我匆匆忙忙赶回观众席,珍珠贝拉的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此时正在入闸。
除却刚才的闹剧,我从昨天去见小公主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它的状态非常好。而且,虽然它是牝马,从小却得到了我们牧场最精心的照料,体格长得一点都不比那些牡马小,肌肉也锻炼的很不错。
我对于它拿下这场比赛的信心十足。
事实也是如此。
珍珠贝拉4号闸,全场一共有九匹新马参赛,它是唯一的一匹牝马。
但是珍珠贝拉的起步非常好,直接冲到了第一位。它今天要跑先行。
起步后差不多一百米,一匹逃马超过了珍珠贝拉,占据领先地位,不过,我的小公主仅仅与它差了四个马身,仍然排在第二。
过了第一个大弯,珍珠贝拉仍然保持领先。不过它的内侧还有一匹马,落后它半个马身。
在弯道后的直线部分,后面有一匹马突然加速从外侧冲上来,但是不等骑师有所反应,珍珠贝拉自己就开始加速。那匹马就没能超过它,堪堪保持着落后一个脖子的距离,在外侧同贝拉平行跑着。
我松了一口气,那匹马假如超过了珍珠贝拉,一定会往内侧挪,然后挡住珍珠贝拉的出路。但是现在珍珠贝拉自己加速了,就保持住了现在绝佳的位置。
危机被化解,只要后面骑手不作妖,这场比赛十拿九稳。
马群保持着当前的排位平稳向前冲,过了第二个大弯,比赛来到最终冲刺阶段。
逃马此时已经被珍珠贝拉给追上了。我在赛前看过它的资料,竟然只有430公斤,要么天生体型小,要么根本没发育好。不论原因如何,这样的马体能跟力量是绝对比不过我家贝拉的。
最后果不其然,在还剩下两百米的时候,珍珠贝拉迅速超越了逃马,它现在成为了一位。
后面的其他马也在冲刺,但是,速度都不如珍珠贝拉。
在冲刺的时候,我家完美无瑕、漂亮至极的珍珠贝拉一骑绝尘,以两个马身的优势超越第二位,以1分48秒5的成绩获得一着!
今天没有什么重大的比赛,东京竞马场仅仅坐满了四分之一的位置,但是这些观众们也稀稀拉拉地为我家贝拉鼓掌。
我当然是鼓得最起劲的那个人。
我在心里骄傲地想着,现在贝拉还小,总有一天,它会在坐满的东京竞马场内,在所有人的欢呼之下获得胜利。
贝拉的比赛圆满结束,后面一场就是高登咏唱的比赛了。
我不由得坐直,发自内心地紧张起来。
我不求别的,只要高登咏唱老老实实地跑,正常发挥,这场三岁未胜利是绝对稳的。
等了半响,我看到高登咏唱它们从地底下的选手通道走出来。
一看,我就要叫糟,刚才那个开开心心的咏唱去哪了?
是的,从选手通道出来的咏唱完全不见之前在检阅场的开心,肉眼可见的阴沉与暴躁,而且频频看向其中一匹马背上的骑手。
显然,就在我观看珍珠贝拉比赛的期间,高登咏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应该同那个陌生的骑手有关。
我很想打电话问一木有海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显然,他现在没有办法告诉我。
那种无力的感觉又来了,我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我只是马主,我没有办法参与进赛场。于是,不论我多么的担忧,也只能提着一颗心,看着咏唱同一木有海一起在起点处进行最后的状态调整。
咏唱真的不大对劲。
平时的咏唱应该是很自我的,是‘天大地大都不如老子大’的那种心态,所以除了我,谁都敢怼。
假如咏唱不喜欢一个人,它应该已经直接动手了,但却不是现在这样,只是频频看向那人。
我翻开资料,看了一眼。
八号马,会计师。骑手,赫斯特·温桥,英国籍。
马是平平无奇的六号人气,骑手也是平平无奇仅获得过两次g3的骑手。
所以,对这两个从前从未有过接触的马跟骑手,高登咏唱为什么如此在意?
我想不出什么原因,也只好压下内心的不安,等待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