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我艹，我气得差点跳起来，他就不说话，刘梦赶紧拉了我一下，她不拉还好，这一拉，我就更想发火了，“打牌的时候你就想着男人一点的是吧。”我抓起水杯就朝地上摔去，然后掀翻桌子，提起一把椅子就到处砸，“我艹，都砸了，都砸了算了！”
我被怒火冲昏了大脑，很快，家里就被砸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玻璃渣子。椅子腿和瓷器碎片。
直到刘梦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才停住了手，一屁股坐到地上，点燃一支烟，“不管谁来，我都不会把房子给他。”
“我签了欠条。”他及时的提醒我。
“我管你签了什么条，关我屁事。”
“你不管我，那我就只有死了。”他突然一副可怜的样子看着我，“算了，我死了算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爱咋样咋样。”
“你们别吵了好吗？”这时候刘梦说话了，她走到我面前来，“负债子还，赌债也是债，得还。不然你让叔叔怎么办？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叔叔？他对你不负责，那是他做的不够好。现在该你负责了，你如果是一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当的承担起所有责任。”
“我怎么还啊？没了这个房子，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心酸一股脑的涌出来，我抱着刘梦就哭了出来。
“没事，我陪着你。”刘梦抱着我的脑袋，安慰我。
我爸不说话，似乎良心发现了，终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心想，你不是说要死了算了吗，怎么还坐在那里？
他的脸皮可真是厚。
他们来收的房子的那天，天空一片昏暗，我永远记得我离开家的时候那些人的笑脸，他们谈论着房子能卖多少钱，还夸我爸有个好儿子。我爸不说话，等我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家门之后，他才告诉我，那个穿黄衣服的是金四，那个穿皮夹克的是赵川。
我说，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失望，好像我应该恨金四赵川一样。
其实我恨金四赵川，但我就是不说出来，要故意气他。
刘梦一直陪着我，手里也提着很多日常用品，那天天气特别冷，我们像乞丐一样在街上到处乱窜，寻找廉价的出租房，刘梦的手被行李勒得红红的，但是她始终面带笑容，没有抱怨过一句。
那时候我心里就想，一定要一辈子对她好。
等一两个小时后再更，因为马上有很多人物要出场了，我也快和陈雨一起闯荡了，逆袭也不远了，所以我得理一下思路。感谢一直陪着我的那几个吧友。
找到房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们都累得直不起腰来，最让我心疼的是，刘梦依然面带微笑，还说:我发现我的体力蛮好的，哈哈！
我无奈的笑了笑，赶紧把东西都搬了进去，我爸也跟着四处收拾，房间很小，里面的设施陈旧，到处都是落满了灰尘，我把东西都搬进去后，就赶紧出去买快餐，到了大半夜，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我一个月的工资两千多，生活费六百多，加上房租六百，还剩一千块钱左右，可是每到月底身上总是没能剩下钱，看来我爸说得好，从牙齿缝里扣钱是发不了财的。
每天下班后，他都已经做好饭菜等我了，也没去打牌了，不知道是因为没钱打牌还是改过自新了。不过不管怎样，总算是没有新的麻烦了。
刘梦依然一如既往的每天放学后来陪我，不过她很少在我家吃饭，我知道她是不想为我增加负担。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在工地上上班总是会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每次回家后，我爸就问我累不累。我说还好，不过应该比搓麻将要累一点。
他便沉默了。
几天后的夜里，他突然对我说，要和我一起去上班，我说好啊，这样一来收入就丰厚多了。
“不过有钱了可不能去打牌啊？”
他很认真的说道:“不去了，我是看你太累了，所以想替你分担一点。”
————
第二天早上六点，玻璃上已经结了霜，我就带着他去了工地，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工头我要带人去，所以被工头敲诈了一包中华，外加无数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我爸一直就像个孩子一样站在旁边，我做什么他才跟着做什么，有时候我在架子上让他给我一跟钢管，他要很吃力才能把钢管递给我，我才发现他已经老了。
但是他始终咬着牙坚持，早上十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受不了了，一跟六米的钢管都支不起来了，做一点事就要喘气半天，于是我就叫他一起休息一会，坐在地上一起抽烟。
记忆中我从没有单独和他在一起过，这样的氛围我很不习惯，他好像也觉得尴尬。
我抽了一口烟，鼻子里满是铁灰的味道，“姑姑在老家还好么？”
“不知道，很久没联系了。”他的眼神特别暗淡，沧桑的语气竟然让我有些心疼。
“你要是早点戒赌，也许就不会众叛亲离了。”
“不是这样的。”他抬头看着天空，远处是无穷的蔚蓝，“我不堵的时候，她们也不喜欢我。”
“为什么？”
“你爷爷死后，留下来一笔遗产，这个你知道，全部都留给了你。”他又抽了一口烟，语气变得特别沉重:“那时候我一无所有，我爸又没留给我任何东西，她们怕我找她们借钱，所以都很疏远我。”
我呵呵的笑，说道:“可是她们都说是因为你好堵。”
我爸扔掉烟头，说道:“那时候我根本不赌。廖寒，这世界上没什么可相信的，什么都是假的。所谓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亲人，朋友，全都是狗屁。你要相信，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若有那个人，一定是因为你可以让他利用。”
“那我妈呢？”
“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而已，她对你好吗？”
“不好。”多面前我妈就已经改嫁了。
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就干活去了。
我坐在那里，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觉得也许什么事情都有它的隐情，也许每个人都有心里无法释怀的故事，而我爸始终不能释怀的，应该就是我妈。
我也终于明白，那些亲人对我爸义愤填膺的责骂不过是装好人罢了。她们那么恨铁不成钢，怎么就没见对我好一点呢？
呵呵，原来在她们眼里，我也是和我爸一样没有希望的废物。
那天下午，刘梦到工地上来接我们下班，回家的时候，碰到了她的同学，三个一起去酒店吃饭的女生。
她的同学问她，这是你男朋友埃
她点头说是，我注意了她的表情，没有一点勉强。
然后她同学问她吃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饭，她说:我马上去男朋友家里吃饭，就不用了。
但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酒店，眼里是无尽的失落。然后仿佛认命般的挽着我。
回家的路上，我爸就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怎么了。
晚上，我和刘梦做完以后，我问她:她们看见你男朋友这么穷，你不觉得丢脸么？
刘梦说，不觉得啊，虽然你穿得挺差劲的，但是你很帅埃
“可是我觉得很丢脸。”
“白痴，又胡思乱想。”
我把头埋进她的胸里，轻轻的闻着她的体香，她便抱着我睡着了。但是我始终睡不着，我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曾经的我也像她这般执着，那还是念书的年纪，那时候我也相信我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相信我会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相信明天一定会比今天美好，相信只要有勇气有自信就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时过境迁，看看如今的我，当初的那些誓言和憧憬早就被抛于脑后，到底是什么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时间？现实？
我看了看刘梦熟睡的脸庞，不知道时间能否将她改变，不知道她还能陪我多少时间。
三天后，我爸自杀了。
他死的那天早上，说想休息了，我没在意，说那你今天就别去工地了。
结果我下班回家后，就发现他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厕所，他是割腕自杀，在客厅的饭桌上，还写了一大篇遗言。
“亲爱的儿子，对不起。我想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所以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我一生一事无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经过这两天的朝夕相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你那么恨我，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锦衣玉食，而你却是衣不蔽体，别人家的孩子工作轻松，收益丰厚，而你却要遭受日晒雨淋，风吹雨打，作为一个父亲，我真的感到很内疚和无奈。年轻的时候，我总以为家会是温暖的港湾，后来觉得是前行的累赘，其实我一直错了，家什么都不是，最多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而家里亲人之间的互相关怀，才是家最重要的地方。以前我不懂，我只想要着成功，但是却一直失败，所以我选择用赌博来逃避现实，你这么大了，应该会明白一个男人是多么的害怕死于无名，我这一生是不会有出头之日了，我也不奢望谁会记得我，只要你过得好，努力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右下角署名廖华，是我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