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庭眼皮微耷,眼睛里尽是轻松的愉悦。
赵绾说的没错,他处处谋算,事事要抢先别人一步,处在他这个位置,若心中没有成算,只怕被人算计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时间久了,这些谋算就像是浸染在骨血里,也唯有和她相处时才能轻松片刻。
“公主喜欢就好,臣无所谓。”陆玉庭随意的挥了下袖子,在榻上坐好,整个人带着些懒散,银色的发丝在烛光映衬下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让整个人多了些许魅惑。
赵绾心道,怪不得能让京城那些头牌们宁可不要银子都要争着抢着的养,这张脸的的确确是好看。
也是,不然她那个风流成性的姑姑也看不上,巴巴的等着他们和离,她好接手。
赵绾想到此,横了他一眼:“什么我喜欢就好,这又关我什么事?”
“公主喜欢臣老奸巨猾,诡计多端,那臣便依此行事吧。”陆玉庭脸上一副都听你的表情。
“无赖。”赵绾嘟嘴,反正和他说话就别想在他这里占便宜。
可每次她都不长记性和他打嘴仗,屡战屡败,他都不知道让着她点吗?
不可否认,在顾将军面前提姑姑最能让他冷静下来,陆玉庭把人心拿捏的着实精准。
“时辰不早,公主可要先沐浴?”陆玉庭唇边缓缓荡起了轻笑,抬眸看向赵绾时,挑了挑眉尾。
赵绾立马别过脸去:“不要。”
“那今日就臣先沐浴,恭候公主大驾。”
……
圣元元年九月二十一,平宁侯陆伯山江南剿匪凯旋,百姓早得知了平宁侯回京的日期,那日街上百姓列队欢呼,人气高涨。
这是皇上继位后迎来的第一个好消息,朝堂上自然人心振奋,平宁侯陆家在京中地位更是水涨船高,风头一时无二。
谁都知道皇后出自平宁侯府,如今侯爷又立了功,百姓都说,只怕以后要称国公爷了。
陆伯山进城后,派了小厮回府报平安,自己先进了宫。
陆家风头正盛,可也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人人都盯着,陆伯山不想给陆家和女儿带来麻烦。
其实,他知道这次出京剿匪,太上皇一则是把他调出京城,再则,利用他的旧伤做文章,趁着玉庭不在京中好彻底的收回陆家的兵权。
这次江南剿匪多亏了赵恒安排了傅行之暗中相助,否则,只怕不会这么快得胜。
战事结束后便快马加鞭回京先一步回京,而陆家军随许嘉稍后回京。
皇上在华清殿召见平宁侯,陆伯山屈膝行礼,被赵恒拦住了:“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陆伯山却不敢托大,执意要跪:“托皇上洪福,臣终不负圣上所托,已平叛江南水匪,特回京向皇上复命。”
赵恒双手将陆伯山扶起:“爱卿辛苦了,快快请起。”
陆伯山离京三个多月,京中局势已隐隐有了变化,皇上虽未迁怒冯家,但他的一番做法隐隐将内阁架空。
朝中各地送来的折子如今不经内阁,直达天庭,内阁的权利变小,也是变相削了冯曦晨的权。
提拔朝中新贵,也不忘重用世家子弟,犹如左右手博弈,缺一不可,相互制衡。
他以前倒是没看出他是个心里有成算,闷声办大事的。
眼前的年轻男子看似没什么变化,但身上已隐隐有了帝王的霸气。
赵恒赐了座,陆伯山屁股也就只敢挨了点椅子,正襟端坐,丝毫不敢怠慢。
陆伯山对赵恒一贯是嫌弃的,如今这样恭恭敬敬的,倒是让赵恒有些不习惯,这还是那个他不过多跑两趟陆府就朝他翻白眼的平宁侯吗?
陆伯山看到殿前伺候的人由常贵换成了孙不二,年纪轻轻的坐到这个位置也是有些本事。
不过,他师傅是常贵,倒也不奇怪。
接过孙不二递来的茶,陆伯山微微颔首:“有劳孙公公。”
孙不二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能给侯爷您斟茶是奴才的福气。”
以前这得脸的差事可轮不到他做,孙不二知道皇上和平宁侯有话说连忙退到一边。
“此次除水匪可还顺利?”赵恒开口,语气颇为随意。
“皇上,臣正要禀明皇上。”陆伯山郑重道:“江南水匪和冰国明治将军府勾结多年,他们扮作水匪,强抢往来商船,然后再将财物运回冰国。”
而此次突然在江南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因为水匪截的一船珠宝无意被查,陆伯山怀疑此事只怕不是巧合。
赵恒点头,他也怀疑水匪和冰国勾结,至于那个巧合,也只有冰国的太子知道真相如何了。
明子钰的确是个厉害的,将陆伯山调出京城,让赵穆有可乘之机,他也好借此趁乱行事,又能借大齐兵力杀了明治将军府的锐气,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的确是好啊,可惜啊,英年早逝。
“此事只怕和冰国太子明子钰有关,只是他如今已死,也是死无对证,朕已派人送冰国小王子回冰国,助他平乱,明治将军府自顾不暇,短时间内应不会捣乱。”当然,他和那个小王子可是约法三章的,若他自己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的人,扰大齐边境,那他就不客气了。
“皇上英明。”陆伯山顺口道。
赵绾朗笑,被岳父大人拍马屁的感觉还不错。
“窈窈知侯爷今日回京,甚是挂念,朕已经备下酒菜,侯爷不如用完膳再回府。”赵恒让人去请陆瑶过来。
陆伯山知道皇上这是好意让他们父女相见,如今他们是帝后,不比东宫,更不比在宫外的时候,一切都要按规矩,他就算是皇后娘娘亲父,也是外臣,不能随意入后宫的。
“多谢皇上。”
陆瑶此刻已经知道了消息,坐在轿辇上正前往华清殿,夏竹随侍在旁。
而昆仑威风凛凛的打着头阵,那架势跟得胜回朝的大将军似的,丝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宫里人一开始见到昆仑吓的腿软,可后来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带搭理他们,久而久之倒也不像以前那样见了就躲,各自做自己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