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自己作死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赵恒语气异常冷酷,双眼因为最近都没休息好有些血丝,芝兰玉树的面容竟有几分狰狞。
陆瑶知道赵恒是真的生气了,记得上一世他这样表情还是御史骂她祸国妖后时。
那时,赵恒可是将那几个御史全部斩首。
陆瑶拉着赵恒手臂:“严明舟是皇上的人,其他各部自然是要给他几分面子,再说,户部水深,未必就是一条心!”严明舟或许无辜但也有失职之责。
“青鸾,你去查是谁负责此事,户部到底有没有拨这笔银子,拨了多少,银子去了哪里!”
“是!”
青鸾知道主子动了怒,哪里敢耽搁。
“等他们把事情查清楚再追责也不迟!”
“户部这些年乌烟瘴气,他严明舟要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占着那个位置,你放心,我有分寸。”赵恒也不想陆瑶担心。
陆瑶点头:“还是不要和皇上闹的太僵,今日赵穆流放,听说皇上心情不大好!”
流放听着似乎比斩立决好些,但身为皇子,养尊处优,有几个人能吃的了这个苦,大都死在流放的路上。
这一别,说白了就是永别。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事,户部之前可是他的势力。”赵恒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确实给忘了。
“正是!”
说到户部陆瑶一直看不透韩侍郎,严明舟回京之前,他可是呼声最高的户部尚书人选。
按说,韩柏铭应该是最不服严明舟的,可她听说,韩柏铭十分配合严明舟工作,严明舟对其十分倚重。
这事……
“怎么了?”赵恒发现陆瑶表情不对。
陆瑶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这事针对的是谁,就事论事,那些家属总是无辜,单就这点,那些人就该死!”赵恒自然也想到这点。
陆家是他岳家,与其说坑陆家倒不如说是针对他这个太子。
陆青很快回来,那少年没有撒谎,确实是陆家军将士遗孤。
他叫孟桐,京郊杏花村的,和李秀才同村,家里情况和他说的差不多。
他又打听了下,就杏花村像孟桐这样的孩子就有三家,还有隔壁的几个村子,都是没有拿到抚恤金,家里失了顶梁柱,没了收入,日子过不下去。
青鸾也从户部打听到消息,严明舟早批了这笔银子,这事最开始是吩咐给刘主簿负责。
因为刘主簿之前参与了方通的移交工作,便被方通的案子借走了,这差事便又移交给了方主簿。
方主簿领了差事后,倒是去领了银子,可银子还没出库便被李主簿劫了,说几位皇亲的俸银已经大半年没领了。
方主簿这边条子出去了,可没领到银子,一个萝卜一个坑,上面不可能再批。
他去找了李主簿,李主簿说银子已经发出去了,他之前的也是被别的部门借了去,只能等机会。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月,户部等的起,可那些等米下锅的遗孤等不起。
“主子,属下查了,李主簿是九王妃一个远房的表弟,前些日子九王妃生辰,这笔银子便是以补九王府食邑银子的名义送去了九王府……”
“混账东西。”赵恒拍桌,震的桌上的茶盏发出当啷的声响。
这笔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李主簿就算要送礼物讨好九王妃也不可能用了全部,剩下的银子去了哪里。
虽然户部这种情况不算少见,可基本都是急用,像这种一借不还的情况倒是没听说过。
毕竟,真追究起来这不是丢差事而是掉脑袋。
赵恒做事,向来今日能解决,绝不等到第二日。
既然查到了李主簿这里,那便今日就要把事情问清楚了。
若真是九王府食邑,虽说失职,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可若这银子他解释不清楚去了哪里,便见不到明日太阳了。
“韩长史,派人传话给严尚书,就说今日中秋,孤在户部请他和户部八品以上的官员……赏月。”这样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想必严尚书应该还没睡觉。
“今日休沐,殿下为何不等到明日早朝时交给皇上处置!”毕竟此事不止牵扯到户部还有九王府。
“老头子对自己人偏起心来能偏到胳肢窝,方通的事就是例子,最多将严明舟呵斥一顿,雷声大雨点小,此事过后户部照样一群拿俸禄不办事的混蛋。”
户部掌着大齐的土地,赋税,军需俸禄,还有粮饷,却年年向朝廷哭穷,不是无能是什么,若继续这样下去,大齐迟早完蛋。
就算他严明舟有皇上撑腰,也得让他有所忌惮。
陆瑶明白赵恒的意思,都做老好人,这户部就只能继续烂下去,总得有人做这个恶人。他这个太子也着实难了些。
“今日是中秋,本该在府中好好陪你,放心,不会很久!”赵恒拉着陆瑶的手拍了拍握在手心。
陆瑶点头:“中秋年年有,处理政事重要,再说,那些抚恤金不能发放到家属手中,我心也难安!”
赵恒离开后,陆瑶就叫了陆青进来:“叫许嘉来见我,有些事我要亲自问他。”
“小姐是不相信户部那些人的说辞?”陆青替陆瑶办事有段时间,知道陆瑶办事素来谨慎。
太子虽是太子,但论信任,皇上或许更信任从他做王爷时便是王府幕僚的严明舟。
“严明舟未必有和太子做对的胆子,我是怕有人借户部拿太子做筏子,这事来的太巧!”
如今爹爹在家养伤,母亲又快临盆,无暇顾及军中,许嘉到底年轻。
有人想上位没关系,可想踩着陆家和太子不行,但愿这事不像她像的这般复杂。
“是,属下这就去!”陆青正要离开,陆瑶像是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万仞山死后,万夫人悲伤过度,我听说九王妃最近正哄着万夫人把生意交给她打理,让宋毅想办法把这消息告诉万夫人的哥哥,他知道该怎么做。”陆瑶笑眯眯道,笑容无害且纯善。
陆青虽不明白陆瑶这是何意,只管按吩咐办事便是。
……
赵恒到户部的时候,户部的官员都到齐了,太子殿下的脾气大家都知道,谁敢让太子殿下等。
以严明舟为首的官员,齐齐下跪行礼,赵恒并不着急让他们起来。
别的人就算了,按说严明舟这个位置,就是见皇上,一般都是还没跪下皇上就免礼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太子殿下这是在给严尚书难堪呢。
户部的官员各怀鬼胎,路子都野,也不是个个都把他这个刚入京的尚书放在眼里。
严明舟跪在那直冒冷汗,太子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
就算有皇上撑腰,他也不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说实话,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他是如坐针毡,哪有在地方舒服。
赵恒在太师椅上坐下,下面一个个跪着,大气不敢出一个。
“都起身吧!”赵恒不紧不慢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大半夜的把他们召来到底为了何事。
严明舟年纪也不小了,跪的久了,差点没起来,韩侍郎及时扶了一把,严明舟这才站稳了。
“不知太子殿下召见臣等所谓何事?”严明舟作为户部老大,总是要问一问的,他不开口,剩下的更没人敢开口。
“说了是赏月,来人,搬几巴椅子到院里来!”
下面人哪敢耽搁,一会儿功夫,两排椅子拍的整整齐齐。
不过,太子没说让坐,也没人敢坐。
赵恒喝着茶,抬头睨了一眼,这才道:“都坐吧!”
大家都去看严明舟,严明舟擦了把汗,在太子下首的位置坐下,接着是韩侍郎,赵侍郎……
“几位大人觉得今晚月色如何?”赵恒放下茶盏,扫向众人道。
“甚好,甚好!”大家看了眼天空道,越发琢磨不透。
“孤觉得不好,不够圆,周边还有乌云,乌云遮日,不是什么好兆头!”赵恒话一落,严明舟觉得自己膝盖冷飕飕的,想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