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微暖,鱼尾轻摆,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撩拨着司寒的心弦。
直到今天,司寒还是不敢确定,活泼调皮的小人鱼毫无防备地亲近他,是出于蚀骨情爱,还是雏鸟情节。
当然了,无论是什么都不要紧。
宋星野靠在玉白色的浴缸边缘,双眼微阖,高抬颌骨,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从司寒的角度看去,那毫无疑问是个任君采撷的姿势。
哗啦。
细白手指并拢在一起,掬起水向自己脸上泼了一捧,以为这样会更好受一点,却不知道这样会更美味一点……
水珠点点划过白皙的脸庞,宋星野睁开漆黑圆润的眼睛,吐出一口浊气:“我他妈的……怎么会这么难受……”
感知系统紊乱,怎么说呢,就如同一条在海里失去了方向感和交流能力的鲸鱼,找不到同伴,甚至追捕不到食物。
这样难受的情况,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宋星野转动着雾蒙蒙的黑眼珠,他央求道:“寒哥救我狗命,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行不行?”
男人侧脸清隽,鼻梁高挺,给人冷峻禁/欲的印象。
据说身边从来没有伴,是媒体都公认的高岭之花,能够得到这个人疼爱晚辈一样的照顾,已经不错了。
继准时提供拥抱之后,牵手也不反对,但是接吻未免太为难人。
“也不是不行。”司寒声音冷静,缓缓道:“接吻不同于拥抱,我要是不知不觉过分了,你不要见怪。”
宋星野:“……”
宋星野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甚至扇了一下尾巴,导致溢出一滩洗澡水。
司寒闻声望去,盯着那条撒娇抢夺注意力的尾巴,满眼怜爱。
“寒哥说笑了。”耳边听着小人鱼故作镇定的声音:“你是好心帮我,我怎么可能怪你。”
司寒当作没有发现他的忐忑,点点头从浴缸中部,往前挪动了一点,呈半跪的姿势,靠在边缘倾身过去。
“那我来了。”
事到临头小宋头皮都炸了,当那张帅到他尾巴都抽筋的脸庞靠近时,他下意识地躲……但很快就被一只大手扣回来。
“又不会吃了你。”司寒浅笑道。
近距离对视,宋星野发现心上人这双眼睛真是绝了,目如星子,长眉入鬓,不笑的时候拒人千里,一笑起来温柔多情。
啊啊啊,这么帅的男人,就算不是人鱼也会被掰弯吧。
所以本能还是不本能这个问题,真的不需要纠结了。
那张迷人的脸再次欺近时,宋星野屏住呼吸,睫毛微颤。
片刻后,一道黑影盖住他仅有的光线…从这一刻起,他的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清冽气息,除此之外再也闻不到其他气息。
宋星野的双手紧紧抓住边沿,手背上淡紫色的青筋若隐若现,指尖泛白。
“松手。”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听得宋星野神情恍惚。
那人轻叹了声,温柔拿起他抓在边沿上的手,放到自己身后。
同时还蔑视了句:“你这个战五渣……”
接下来说了什么,小宋一无所知。
医生说的办法当然是有用的,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宋星野渐渐不难受了。
他那紊乱的人鱼感知力,也开始慢慢从一团乱麻,随着司寒的呼吸频率,逐渐找到方向和节奏。
如果只是为了‘治病’的话,到这一步就可以结束了。
宋星野贪图这份来路不正的温情,一直没有吭声。
他终于知道司寒为什么要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了,显然司寒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
失去行动力好一阵子的尾巴,重新在水里微微摆动起来,制造出室内唯一的声音。
宋星野听不见,因为心口处传来的双份心跳声比水流声更响。
司寒让小人鱼靠着自己的肩膀,没有让小人鱼看见自己赤红的眼睛,不过看不看都没差了,他刚才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比预想中的过了。
“对不起。”
浴室内的时间好像被停止了一样,一切都是慢镜头。
宋星野眼角微润,内心狂喊,我是人鱼,不是菜鱼!可他寒哥就像中午吃鱼没吃过瘾似的,行事作风带着一股子蛮横。
真是令人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
已经不难受的宋星野觉得没必要再腻着司寒,于是像条鱼一样从司寒怀里滑走,靠到浴缸的另一头:“我没事了寒哥。”
经历过那十几分钟再开嗓,嗓音都是哑的。
司寒怀里空了,薄唇骤然抿成一条直线,不喜欢这种失去的感觉,不过也没有勉强宋星野:“嗯,那就好。”
“我想起来了。”宋星野摆了摆尾巴:“寒哥你先出去吧。”
刚才是因为情况紧急,现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当众表演变腿穿衣服的想法!
不高兴被用完就扔的司总,看了眼若无其事的宋星野,缓缓道:“不需要吧,该看的都看了。”
靠……
刚刚那样完又开始耍流氓。
宋星野觉得自己全身都烧了起来,但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还好,他一脸难以招架的时候,司寒总算做了一次人,起身告别道:“那我出去等你,你自己小心点。”
宋星野马上点头:“好的。”
等司寒一走,他爬了一下,又重新跌了回去:“……”因为忘了把尾巴变回来。
不过说真的,尾巴上令人羞愧的酥软感,变回脚之后依旧是残留的。
那是和司寒温存过后唯一留下的证据,哦不,穿好衣服的小宋挪到镜子前,看到自己的嘴唇果然破了一点。
用手碰了一下:“嘶……”疼。
司寒那个人,看着斯斯文文,刚正不阿,没想到私下里是这种人。
宋星野吃惊不小,不过也没有后悔促成这个吻,说句臭不要脸的话,他早已对司寒的气息上瘾了,再这样下去光是拥抱肯定是不能再满足他了。
想着这些,宋星野从浴室里出来。
那什么劳什子感知系统紊乱好了之后,他整个人比上来之前精神了不少,甚至想出去打牌了,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嘴上的伤口不知道怎么解释。
正发愁着呢,司寒站在门口等他,见他捂着嘴,立刻靠了过来,脸上的关心显而易见:“让我看看。”
宋星野把手拿开,其实也就一道不足一厘米的红痕,他满不在乎道:“没事,一会儿出去说不小心磕到的就好了。”
“你要出去?”司寒诧异地皱眉:“不睡午觉吗?”
宋星野说:“我现在比鬼都精神,只想打牌。”
司寒:“……”
司寒说:“他们够人了。”刚好四个,宋星野出去也没位置。
“司路小两口合伙给我让个位子不就行了。”宋星野说着,故作洒脱地敲了下司寒的心口道:“要不我俩合伙,输赢一人一半?”
“也行。”司寒被他敲得心口麻麻的,偷偷抬起手揉了揉:“先合资多少?”
宋星野拿出自己的钱包,一看里面现金不多,只有三百了,他窘迫地道:“一人三百?”
“嗯。”司寒会在身上放一点现金,拿出三百交给可爱的小人鱼:“我上桌打牌,你管财政。”
宋星野愣住:“啥?”
他打牌本来就是为了过把手瘾,这……
“你不是说要教我打牌吗?”司寒语气淡淡道:“不让我上桌怎么学?”
所以就这么决定了。
出去以后,那四个人果然已经搓上了,看见他们出来很吃惊,秦少凡说:“野哥不是睡觉吗?”
还有司寒,刚才进去的时候说宋星野不舒服,他们怎么没看出来宋星野哪里不舒服。
“打麻将睡什么觉?”宋星野跟他们商量道:“寒哥要上桌,凡哥你们两口子合伙呗,反正输赢都是你们的。”
而且打得也不大,就是过个手瘾。
“寒哥要打?来来来。”秦少凡一听司寒要打,其余都不重要了,赶紧把位置让给司寒:“我和小路合伙。”
“好啊。”司路满脸惊喜,显然十分乐意跟他哥一起打麻将:“哥,你不是不会打吗?”
司寒坐下来,看了眼掌管财政大权的内助贤:“他教我打。”
于是宋星野坐在司寒身边,秦少凡坐在司路身边,开始了牌局。
一张麻将桌就那么点大,出谋划策的合伙人肯定不能去偷看别家的牌,所以只能紧挨着自己的合伙人坐。
小两口平时就黏黏糊糊地,这会儿更是恨不得坐同一张椅子,这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调侃几句,还会被司路喷单身狗。
惹不起惹不起。
宋星野和司寒这对是纯洁的合伙人关系,因为桌子小而不得不黏在一起。
“寒哥,你看这牌面……”宋星野伸出一只手帮司寒捡牌,两个人低声咬耳朵:“123,123,11,23,再来个1或4就能和牌,懂吗?”
“懂。”司寒应了声。
他的脸朝宋星野这边倾斜,今天的他身着休闲衬衫,领口不如往日规矩。
陈夏烨坐在司寒下家,打牌的同时朝上家扫了一眼,不小心扫到人家的颈侧,愣住,然后仔细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那帅得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颈部,的确印着一枚浅浅的牙印无疑。
这时陈夏烨没有多想,毕竟司寒看起来也二十七八的人了,有夜生活很正常,嗨皮的时候留下痕迹就更正常了。
“???”想到这里,陈夏烨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司寒不是正在和宋星野勾勾搭搭吗?
这期间还跟别人嗨皮!
太渣了吧!
不过,司寒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人,陈夏烨可不想因为一个牙印就冤枉人家。
正纠结着,桌面上响起江岩的声音:“野哥,你嘴唇怎么了?谁咬的?”
这话一出,桌面上打牌的动作都停下了,包括司寒在内在的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盯着宋星野的嘴唇。
果然,他们野哥中午吃饭还好好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了一道红痕。
“没事,牙齿不小心磕道的。”宋星野一本正经地撒谎道,不,也不算撒谎,因为真的是被牙齿磕到的,只不过不是自己的牙齿而已。
司寒也是这样想的,眼尾余光睨了一下说谎段位很高的小人鱼,这么会说谎,也不知道曾经对他说了多少谎话。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司路说了他一句,拿起牌继续出牌:“四条。”
司寒立刻看着宋星野:“?”
宋星野点点头,又摇摇头。
对司路的疼爱不比宋星野少的男人眯起眼睛,没说什么。
发现四条没人要,司路啊了一声:“四条这么生都没人要啊?”
下家江岩吐槽道:“知道四条生你还打?”
这一把他拿了一手好牌,要是早早给人和了他不得怄死吗?
陈夏烨苦思冥想,一会儿看看司寒颈侧的牙印,一会儿想看看宋星野嘴唇上的破口子,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掌。
“怎么?”司寒拿牌的手伸到一半:“你要那个牌吗?”
陈夏烨根本连江岩出的什么牌都不知道,忙说:“不要不要。”
“那我拿牌了。”司寒说了声,把到手的四条插到牌间翻起来:“和了。”
上下家对家一愣一愣,仔细一看还真和了。
“靠!”陈夏烨突然问江岩:“你刚才出的什么?”
江岩:“二饼啊。”
陈夏烨揪头发,啊啊啊啊!他就要二饼啊!
“给钱给钱。”无情的收钱机器笑得那叫一个得瑟。
陈夏烨瞪了兄弟一眼,靠,要不是为了这混账的感情心不在焉,他能错过和牌的机会?
越想越不高兴,陈夏烨开始满肚子冒坏水:“野哥,你之前说在鬼屋遇到一只丧尸想咬寒哥?”
宋星野找钱,警惕地瞅着老陈:“是啊,怎么了?”
陈夏烨:“那丧尸是不是长成你这样?”
一看宋星野恼羞成怒地瞪人,陈夏烨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司寒颈侧的牙印是宋星野留的……而宋星野唇上的破口子,如无意外正是司寒留的。
啧啧,一对儿暗度陈仓的男鸳鸯,骚死了。
这局牌局打到下午5点,几个人都玩得挺尽兴的,至于输赢好像没有什么输赢,顶多百来块出入。
司路的妈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吃晚饭,司路霸气道:“不回,我跟我哥在一块玩。”
司太太好不惊讶:“你说什么?”
司路早上走得急,没跟他们说:“我跟我哥还有一堆朋友,上午游乐园下午打牌,现在要去吃晚饭呢,晚上还要去k歌喝酒。”以前这些事家长都会管的,今天司小少爷明显理直气壮:“好了不说了,拜拜。”
对于弟弟的狐假虎威,司寒没有教育,反而问道:“晚上想去哪里吃?”
接下来的节目他们几个小的都安排好了谁付钱,只有晚饭没有安排。
司寒这个意思就是想请吃晚饭。
这个大舅哥真是太好了,秦少凡和江岩这样想。
陈夏烨则比较清醒,知道司寒这样陪吃陪玩还不是为了泡宋星野。
“去银鱼?”宋星野提了一句。
六个人浩浩荡荡地赶去银鱼。
二老板带着弟弟和一堆朋友过来,银鱼餐厅盛情款待,搞了很多平时吃不到的花样。
a城四帅吃得一愣一愣,心里有数的两帅比心想,宋星野嫁给司寒不亏,是个舍得砸本儿,也舍得花时间的男人。
就是家世太悬殊了点,说真的,这一点司家两兄弟都一样。
陈夏烨心想……宋星野和秦少凡这俩混蛋玩意怎么就这么会挑,看中谁不好,看中人家镶金戴银的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