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别走
连纵穿着一身英挺的军绿色厚外套,和老照片里的他万分相似,表情冷肃,气质如冰刀,提着一个军绿色的简单行军包,身后的司天祁也穿了一身和连纵差不多的衣服。
父子俩都是一模一样的严肃。
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就见面了,更不知道他们俩为啥就回来了,可连羲皖还是万分惊喜,出来给连纵拎包包:“爸,不是说要在非洲那边吗?怎么回来了?”
连纵道:“改变主意就回来了,不去非洲了。”
连羲皖拎着连纵的包带着他上楼进了他之前住的房间,司天祁已经十分自觉地拎着自己的包进了江发财的房间。
此时,江梦娴才稍微从连纵回来的震撼中回神,叫了龙城一声:“爸,你回来了!”
龙城:“哼!”
他生气了,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一直到晚饭才下来。
因为连纵和司天祁忽然回来了,这个家前所未有的热闹,连小球也从学校回来了。
连羲皖觉得他们俩忽然就回来了,实在是太诡异了,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而且连纵说过,不会去找司天祁,不会让司天祁知道自己还存在。
为什么他们两人会一起回来了?
他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晚饭之后,一家人凑在一起看电视,今天一家子凑得齐齐整整的,异常热闹。
龙城还在因为进门的时候江梦娴没有率先叫他而生气,看连纵都是冷眉竖眼的,而且刚才江梦娴从厨房端水果出来的时候,也是先放在连纵那一边,尽管是因为连纵离厨房比较近,可他还是觉得,连纵抢走了他的闺女。
于是,他死死地把糨糊抱住,坚决不能让人抢走了。
江梦娴也知道龙城生气了,一直坐在他身边,抱着一只大猫咪揉来揉去,一边看新闻联播,那是连纵最爱看的节目。
龙烈抱着娃坐在一边,连小球也坐在一边冷着脸看电视,连羲晚超粘人,一会儿骚扰司天祁,一会儿骚扰连纵。
“弟弟,你吃哈密瓜吗?”
“爸,弟弟不吃我给的哈密瓜!他是不是讨厌我!”
连纵和司天祁一直都没说话,专心地看电视,与其说是专心看电视,不如说是在发呆。
气氛万分诡异。
连羲皖终于试探着问道:“爸,您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连纵回:“呆不习惯,脸盲,非洲人都一个模样,不好开展维和工作。”
连羲皖:“……那您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他总觉得,连纵这借口,有点太过于牵强了,简直就是瞎编。
连纵又回答:“龙烈让我回来去那个保安公司里上班。”
连羲皖更是觉得有问题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连纵是个把一生都贡献给军队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他看着连纵,总觉得他藏着什么心事,不然他不会忽然回来。
才吃完饭没看一会儿电视,门外传来龙小玉的声音:“叔咚!我们又来了!”
一开门,见连雪篙抱着龙小玉来了,身后还有龙戒。
连雪篙一进门,看见他们都吃完饭看上电视了,大为后悔:“嗨呀,来迟了来迟了,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们!”
他放下孩子就去打开冰箱的门,见里面还剩了不少菜。
“这啥汤,我喝点。”
“这啥菜,我吃两筷子。”
“这谁熬的中药,我尝两口。”
……
连雪篙拖家带口地来吃剩饭,风卷残云般地把他们家的冰箱里的剩菜都清空了,连那一罐给金鹿熬的中药都放过,非得尝两口。
吃完了饭,连雪篙坐下,抱着娃给众人打招呼,江梦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石墨雅跟连雪篙一起来。
这傻狗怎么搞的,谈了女朋友也不带过来见见长辈,就知道来蹭饭。
连雪篙喝了几口哈密瓜,吃饱喝足抹个嘴儿,才对连纵道:“叔公,你说的那事儿,我跟老爷子汇报了,老爷子说——”
连纵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退伍的事儿,不要劝我了,我不想再回去当兵了,国家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军人了,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建设经济,我要进入社会磨炼,去公司上班了。”
连雪篙呆了呆,舌尖上似乎挂着一个呼之欲出的事情,但是眼珠子瞥了一下连羲皖和江梦娴,又把那即将要说出去的事儿吞下去了,道:“哦,老爷子让我转达,你爱咋咋的,他老人家不管你们了。”
连羲皖看了一眼连雪篙,见他已经心虚地别开眼去了。
连雪篙要说的那事儿,肯定不是连纵退伍的事儿,而是另外的事情,他们没准备让连羲皖知道,但没和连雪篙串供,刚才连雪篙差点说漏嘴了。
看完新闻联播,连纵起身,道:“我累了,先休息了。”
说完,他起身走了,司天祁也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连羲皖看了看他们,再看看那不敢和自己打正面的唐尼和龙烈,以及一直偷瞄自己、待自己眼神一过去,立马又转开的连雪篙,还有一脸高深莫测的龙城。
他心里莫名一阵恐慌。
一定发生了什么!
和他有关,和连纵有关!
连羲皖忽然起身,招招手:“来,雪糕,一起上个洗手间。”
连雪篙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来,玉米糊,天黑了,咱先走了,跟叔公打个招呼。”
他说完,不等龙小玉打招呼,他就拿围巾外套把龙小玉一裹,抱着落荒而逃,龙戒也跟着连雪篙离开了。
大家都先后找借口离开了,客厅瞬间就只剩下江梦娴和连羲皖。
江梦娴嚼着唐尼带回来的哈密瓜,望着大家一一离开,只剩下她和连羲皖,也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连纵的房间在二楼。
当他上了二楼,发现二楼的封闭阳台上,坐着一个人。
她孤独地坐在那里,望着城市的漫天霓虹发呆,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看见他,连纵急匆匆的脚步都顿了一下,望着那似曾相识的背影发呆。
而那人,似乎也听见了声音,站起来,缓缓地向他走来,那张脸逐渐从黑暗到光明。
待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连纵整个人都呆了,蓦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熟悉的五官。
“如是……”
对于连羲皖来说,羲如是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但是对于连纵来说,她似乎就活在遥远的昨天。
她的一颦一笑,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记得,他离开家的时候,她留在他唇边那个吻的味道。
可是当那人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她,只是相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