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宸凨一个人坐在前厅,日光洒了进来,细尘在空气中飞扬着。
他目视着前方,看着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的虞晚舟,她捧了一本书,偶尔看的眉头紧蹙,偶尔又咬着下唇,似乎是在偷笑,几息间又瞧见她趴在了桌上,肩膀抖动地厉害,再抬起头时,小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道她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书。
虞晚舟抿了口茶,因着笑意被自己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缓下来,突然一只手掌轻轻抚在她的后背。
策宸凨俯身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公主在看什么?”
见他伸手就要来拿,虞晚舟连忙把书藏在怀中,做贼一般的心虚,心噗噗地直跳。
“本公主的事情,你少问。”
她冷着脸庞,小手推开了他的胸膛,起身快步离去。
策宸凨转头看着她避之不及的背影,抿着的薄唇渐渐紧绷出一条凉薄寡淡的弧度。
就这么不喜欢同他待在一道?
虞晚舟快步走过回廊,躲在了墙角旁,后怕地探头瞧了一眼院中的男子。
策宸凨抬眸,就瞧见虞晚舟躲在墙后边偷看着自己,见他望过去,这丫头吓得脸色白了几寸,连忙又躲回了墙后边。
虞晚舟按了按跳得愈发快的心,从怀中拿出了那本《二三事》。
这可是她寻了几日,才在他的书房里找到的。
策宸凨书房的书柜缺了一角,摇晃的厉害,也不知那个下人不长眼,竟然用她这珍藏的宝贝书垫书柜。
这次她找回了这本《二三事》,断然不能再被策宸凨发现了。
策宸凨负手站在石桌前,看着那一盏还冒着热气的清茶,秋风吹动他的衣摆,几朵黄色小花飘落进了那盏茶中。
温凉适才离开前,同他说,“想要哄女子惯来最是容易,我家娘子生气的时候,我买些胭脂水粉,或是一些首饰衣服,她一定喜欢,不过公主嘛,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你用那种东西哄她,定然是不行的,我只能教你,我万不得已时所用的杀手锏了。”
不等策宸凨问,这温凉就坏笑着附耳同他说了几句,听得他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起来。
温凉看着他面露难色,惊讶道,“不会吧,你......”
他没有把话说全,只是眼睛往策宸凨的下方瞟了几眼,意思很是明显。
策宸凨绷着脸,“送客。”
好巧不巧,温凉被下人请走的时候,厨房小厮端来了一盅鹿茸汤,说是公主吩咐下来的。
那温凉回头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想及此处,策宸凨的俊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他背过身,招来下人吩咐了下去,“往后鹿茸这等东西,不要再给我备上。”
“这是公主吩咐下来的......”那小人小声地回道。
说话间,石渊正命令着几个侍卫扛着一个书柜走了过来。
瞧见了他,石渊上前道,“公主见你书房里的柜子不好,特意去定做了一个,这不送过来了。”
一旁的那小人小声嘟囔了句,“公主处处为驸马着想,驸马还不领情,真是薄情寡义。”
“......”
石渊的笑意僵在了嘴边,他的耳力不差,听的是一清二楚,更何况是策宸凨。
策宸凨阴沉的俊脸更是黑了几寸下来,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那下人,那下人俯了俯身后,连忙溜走。
“同公主闹不和了?这不成啊。”
石渊觉得自己着实为了这个兄弟操碎了心,他琢磨了一会,还是道,“我同玉锦关系不错,要不要我帮你去探探口风?”
静默了几息,石渊瞧着策宸凨始终拧着的眉头,唯恐也被他的眼刀剐了一眼,便是连忙摆手道,“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他倒是好心,可偏偏忘了,策宸凨何曾领过他的请。
石渊转身就招呼着后头的侍卫把书柜运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策宸凨喊住了他。
“石渊。”
他闻声回头,瞧着这新任驸马爷神色极其不自然地道,“你去探探。”
几乎是愣了几息后,石渊才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成!我今晚请玉锦吃饭,到时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策宸凨扯下了腰间的荷包,扔到了自己的手里。
驸马爷有命,“给你放假,现在就去。”
石渊领着荷包,倒也没有忘记手上的活计,回头对着那些侍卫叮嘱了几句话,这才屁颠颠地找玉锦去了。
策宸凨一直等到天黑,用过了晚膳,石渊才现了身。
虞晚舟正在院中溜达消食,手里拿着玉锦带回来的烤肉串,转头看着策宸凨和石渊神神秘秘的进了书房。
她悄悄地也跟了上去,还没有靠近书房,就被平武拦了下来。
“公主是有找驸马吗?”
说话间,平武闻到了那一股馋人的烤肉味,忍不住瞟了几眼虞晚舟手中的肉串。
“你要吃?”
她分了五个肉串给平武,“策宸凨喊你武叔,我也这么跟着喊你吧。”
那平武长得粗狂,又年长了她二十来岁,虞晚舟见他本该是有些怂的,但不料这平武吃人的手短,接过了她给的肉串,倒是同她客气了起来。
“驸马武功高强,公主你不会藏住自己的气息,偷听墙角,是会被他发现的。”
“......上次我就是这么被发现的?”
平武知道她是在问策宸凨写休书的那个新婚夜。
他看了看手中飘着香气的肉串,闭眼点了点头。
“那你能偷听吗?”
平武诚然地摇了摇头,然后惆怅地同她道,“他十五岁之前,我还能偷听。”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平武忍不住拉着虞晚舟说起他头一次偷听被策宸凨逮个正着的下场。
“应当不会很惨吧?”
虞晚舟挑眉,回想起自己被策宸凨逮住的时候,这个人都没有同她计较。
平武是策家的老人了,更是应当不会对他如何的。
“他罚我连着十日去窑子里听墙角。”
“......这也不算什么吧。”
平武崩溃地双手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头几日还行,我只是被那些花娘当做是专听墙角的变态,但后来不知哪个花娘同尚书大人的公子说了,我被包围在厢房内,是跳窗入河,才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