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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与没有喝酒。
他现在很清醒。
杜明茶仍拽着他的领带,终于从这种混沌不清的暧昧中稍稍透出一口气。
她看到沈淮与的眼睛,不再是那晚的清醒理智,倒是如蒙上淡淡雾气似的,透着点朦胧不清的意味。
他睫毛本来就浓密纤长,半垂眼时最迷人。
像藏入全部的月光,隐隐压在其中,令人辨不清,看不明。
“要不要?”沈淮与低头,如深海人鱼向船手发出邀约,“要就给你。”
杜明茶要呼吸不过来了。
晚风送来清淡梅香,走廊下移植的梅树又开新蕊。
她问:“你打算怎么给?”
沈淮与压下来,声音清淡:“你说呢?”
要命了。
他表情看上去实在太过于正经,完全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清冽的气息将杜明茶彻底环绕,她甚至无法去思考沈淮与这话中的意思,大脑的思考功能短暂下线。
身后就是冰冷的假山石,凉气透过衣服传到背部,杜明茶微微仰脸,看到他喉结上的爱心小疤痕。
杜明茶谨慎发问:“是折下来给,还是连带着人一起给?”
沈淮与声音轻浅:“后面那个。”
杜明茶脸已经彻底涨红了,犹如秋日甜柿,憋了几秒钟,才勉强憋出来一句控诉:“……你好骚啊。”
这话说的没什么气场,沈淮与终于不再逗弄她,低头贴上她的唇。
堵住她未能出口的所有话。
这次亲亲比以往都要温柔,沈淮与以耐心亲她的唇,似紫藤花藤在风中互相触碰、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他引着她进入不同的世界,如一位优秀的老师,亲力亲为地教着自己的好学生。
假山石径折折曲曲,路灯燃着如萤火虫尾部的暖黄色的光芒。
雪地上映照出一片纯粹皎洁的白,漫山遍野的雪,漫山遍野的心动。
整个世界都要沦陷在此刻。
杜明茶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成功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绯红,从耳垂到脸颊,悄悄蔓延。
再继续下去。
杜明茶搂住他的脖颈,脸稍稍一仰,沈淮与的唇顺着她的唇角向下滑落,下巴,再到脖颈。他俯低身体,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个牙印。
像猎豹要标记自己的所有物,他克制又压抑不住地咬着,又轻轻舔舐齿痕,唯恐弄痛她似的。
杜明茶哪里受的了这个。
脖颈被呼吸弄的发痒,她手掌心贴在沈淮与背部,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
沈淮与的头发比她硬,有着如雨后薄雾森林般的香味,纵使掌控不住,抱着却有种格外的心安。
大抵能真真切切拥抱住所爱的人,才能暂时止住旅人的疲乏。
她自知前方山遥水远,自知只有玫瑰一片。
此刻仍沉迷一响贪欢。
纵使先前心心念念求天长地久,祈求圆满,可她如今却贪恋朝夕,贪恋这么一点点夹着情|欲的甜。
明知不可仍为之。
这个吻终结于杜明茶不自然地颤抖,脖子被咬的痛,她忍不住抓了一下沈淮与的头发,又下意识松开。
或许是抓疼了,沈淮与终于松开,在齿痕上又亲两口,才问:“疼?”
“有点,”杜明茶声音稍稍变了调,她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脖颈,被他亲过的地方尚留有余温,是他唇的触感,“还好。”
她仍旧不擅长,方才舌头僵硬,只能任由他摆布。与她相反,沈淮与要灵活许多,说不定就是传说中“能给樱桃梗打结”的那种。
月色渡我。
杜明茶偷偷地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放出里面名为情|欲的精灵。
两人在空寂无人的雪中庭院穿行,冬日不闻蟋蟀虫鸣,唯有雪静无声。
“还记得我的精神损失费吗?”沈淮与提醒,“要为我留出你年夜饭的时间。”
杜明茶侧脸看着结冰的湖水:“嗯。”
自尾椎骨而起的酥麻仍旧不曾停止,辐射到四肢百骸,她今日穿着的练习服,下身是贴身的舞蹈裤,外面配了条小裙子,此刻迈步走路都有些古怪。有着一种生理期造访的异样感,但是并不痛,只有小腹在不正常的颤抖。
杜明茶清晰地知道这种异样的来源。
源于她对沈淮与起的坏念头。
“或许是你那老师刻意挑你的错,”沈淮与微微侧身,眼睫微垂,浓密睫毛下是暗色眼瞳,“你做的很优秀。”
杜明茶垂头丧气,不免有些沮丧:“……算不上什么优秀,老师说我毫无欲|望。”
“谁说没有?”沈淮与将石径上一粒小石子默不作声踢开,“你让我差点抵挡不住。”
哪怕是说这种话,他的声音仍旧很平和。
如此直白地袒露出自己的内心感受,描述着方才带给他的冲击。
那些话语令杜明茶面红耳赤,连话也接不上。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杜明茶:“啊?”
“虽然我没什么钱,但稍微认识一些朋友,”沈淮与说,“我大概听说了你现在的处境,明茶,你想要我帮你保住名额吗?”
杜明茶问:“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附加条件?”沈淮与稍稍抬头,看了眼明月,“那能请这位优雅聪慧的杜小姐在赴约时穿漂亮的裙子吗?”
“就我个人而言,”沈淮与目光从明月上移开,落在她柔顺的发上,“我喜欢浅绿,很适合你。”
杜明茶一口答应。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她与沈淮与告别,飞快转身回了练舞的教室。
沈淮与站在幽静假山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犹如小鹿,从雪地中匆忙奔往房间中。
他仰脸,只看一轮安静明月,与雪色同辉,柔光满布,慈爱世人。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他接通,声音含笑:“刘姨。”
被他称作“刘姨”的人,是沈从鹤从香港中带来的,是军人遗孀,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对待雇主忠心耿耿。她在紫玉山庄工作多年。以前负责照顾沈从鹤的父亲,后来照顾幼年时期的沈淮与,如今照料白静吟。
比起来白静吟,刘姨对沈淮与的照顾更多一些。
“静吟这几日精神好多了,”刘姨说,“明茶那孩子很得她喜欢,你最近有时间吗?要不要过来看看她?”
“算了,”沈淮与按了下额头,说,“母亲看到我会生气。”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来自父母的关爱。
沈淮与从小就知道自己并非爱情结晶,沈从鹤为了能够挽留白静吟,哄着她、让她怀孕,而白静吟那时被沈从鹤的爱压迫到不能呼吸,她在并不情愿的状况下怀了沈淮与,并生下……
小时候,白静吟对他还好,也会抱着他,给他唱摇篮曲;等沈淮与稍大一些,等白静吟原本要嫁的人死于海难后,等她发现沈淮与也遗传了沈从鹤的毛病后……她就变了。
她不喜欢沈淮与越长越像沈从鹤的容貌,差点拿蜡烛烫伤他的脸。
后期白静吟生活越发精致奢华,她将注意力从家庭上转移到逛街购物买买买,开始与不同男人调笑。
沈从鹤得知后自然盛怒异常,但他哪里舍得伤害白静吟,从不曾施于暴力,只会借着性|事来惩罚她。
沈淮与就在这种畸形的爱中成长,他提醒自己不要重走父亲老路,不要让自己未来妻子也这样难过。
但在第一眼见到杜明茶时,他仍无法自抑地产生想要掠夺她的冲动。
如白静吟那日绝望时的话一模一样。
沈淮与闭了闭眼睛。
“辛苦您照顾母亲了,”沈淮与说,“也麻烦您多照顾一下明茶,她最近练舞时间长,累,晚餐上需要您多花些心思准备。”
“我知道呢,”刘姨笑着说,“最近食谱都是请师父看过的,油爆虾、麻酱鸭片、赤豆拉糕、虎皮素鹅、马兰头拌豆干、虾子面杏仁饼……”
她一口气报完菜单,含笑:“静吟瞧着明茶吃饭,自己也舒心,她最近食量也渐长,原本只能吃半碗粥,这两天能喝整碗了。”
沈淮与终于露出丝笑意:“那就好。”
顿了顿,他又说:“最近给明茶熬些清嗓子的药,她这样一直念书,怕坏了声音。”
“静吟一早就提醒我了,现在她也不让明茶多念,念一会儿就散散步,聊聊天,要么就看书……”刘姨说,“静吟关照着呢。”
刘姨身后,白静吟坐在钢琴前,手指从黑白键上游走,却迟迟没有按下。
她耐心等刘姨讲完电话,手指平放在上面,才迷茫地问:“我能信淮与吗?”
“您要是不信,那就再等等看,”刘姨笑吟吟,“左右现在人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意外。”
白静吟轻轻应一声。
手指搭在琴键上,却迟迟按不下。
她原本跟随沈从鹤学习钢琴,被称赞是天生的钢琴家。
但自从穿着婚纱被沈从鹤压在钢琴上侵犯后,她就再也没有弹过。
白静吟垂首。
她留杜明茶在眼皮子底下,就是怕沈淮与如沈从鹤一般做下坏事,伤害无辜的女孩。
毕竟在沈从鹤强行从婚礼上带走她之前,白静吟从不知他竟有着这种心思。
她担心沈淮与如今只是伪装。
至少……再等等。
等明茶稍大一些。
沈淮与浑然不知母亲心思,他去往前厅,含笑送走客户——
他没有骗杜明茶,今日的确是陪客户来看房子的设计和建筑情况。只不过没有告诉她,那客户是非洲某国家的外交官。
今晚沈淮与也不是独自前来,听闻对方有一对儿女,一同前行,他也带了顾乐乐和白陶陶。
白陶陶是顾乐乐伯父家的孩子,生的冰雪可爱,聪明灵惠。
等客户离开,沈淮与才让人打电话给舞蹈老师,约她在旁侧教室中见面。
舞蹈老师刚刚看完了杜明茶跳的一支舞。
平心而论,她表现的确十分出色,每一个动作都趋近于完美,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
与之前相比,今晚的杜明茶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举一动尽是满满的张力,一个眼神足以令人入戏。
偏偏邓言深再度亲自前往。
就在不久前,邓言深又给舞蹈老师备了一份大礼,亲自登门,与她说:“我不管你换下谁,还是重新编队形。总而言之,市春晚上,我一定要看到斯玉跳舞。”
舞蹈老师打开礼物盒,掀开看了眼,心惊肉跳。
里面放着的全是钱。
粉红色的票子,厚厚一摞,装满整个盒子。
“只要斯玉能上台,”邓言深身体稍稍前倾,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微笑着提醒她,“这些钱都是你的。”
舞蹈老师眼皮跳了一下。
她屈服了。
为金钱折腰,算不上丢人。
内心几乎没怎么激烈地斗争,舞蹈老师看着杜明茶,眉头微皱:“这次还是算了,春晚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你上台。”
杜明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微微侧脸,问:“那您打算让谁替我?”
舞蹈老师没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你应该也认识,算是你直系学姐,邓斯玉。”
“这样啊,”杜明茶笑了,“您觉着开心就好。”
舞蹈老师迷茫:“什么?”
杜明茶朝她微微鞠躬:“那再见了,老师。”
舞蹈老师没想到她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懵了两秒,看着杜明茶直直走出去。
杜明茶离开房间,她站在了走廊下,平静地给邓老先生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老先生还没睡觉,正在休息。
他接的很快,声音洪亮:“怎么了?明茶?”
“爷爷,”杜明茶捏着鼻子,用力制造出一种哭泣的鼻音,“……我今年可能上不了春晚了。”
“什么???!!!”邓老先生猛然提高声音,许是怕吓到孙女,又放低,紧张不已,“怎么了?明茶?你别哭啊,慢慢地和爷爷说,爷爷替你撑腰做主……”
他手足无措,没养过女儿,也没哄过孩子,声音刻意放软了,唯恐惊着她。
“马上就要登台了,老师今天突然过来说我跳的不好,”杜明茶泫然若泣,“说要拿新人顶替我,我问清楚了,是斯玉……”
“斯玉?”邓老先生脸色大变,“她还做了这样的事?”
“您别怪她,”杜明茶哽咽,“我知道她肯定也是想让您开心,才会这样做。没关系,毕竟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看我——”
“乖明茶啊,不哭不哭啊,咱们不哭,”邓老先生心疼,“谁说没人看?我去看!到时候我还拉着你干爹一块去看你啊!你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清楚。”
邓老先生手忙脚乱地哄了她一阵,直到挂电话前,还在连声说,要她别难过。
老人家病了一场,脾气越发好了。
就怕照顾不周到,哪天要突然走了,留杜明茶一人。
一想起来就让他心疼。
杜明茶结束通话,深深吸口气,擦了擦眼泪,刚刚转身,迎面啪唧撞到人胸膛——
鼻子被撞痛了,她吃痛,后退一步,捂住鼻子,错愕地看着眼前人。
沈淮与。
他还没走,仍旧穿着方才的衣服,安静地站在转角处,不知道听了多久。
杜明茶呆住。
等等。
那她刚刚那番假哭和诉苦……也被听到了?
这个念头让杜明茶慌乱几秒,才勉强找到声音,干巴巴:“您怎么还在啊?”
“唔,”沈淮与淡淡说,“听见有小猫哭,过来看看。”
杜明茶:“……”
“没想到啊,”他含笑,“没找到小哭猫,倒是抓了个机灵的小狮子。”
杜明茶:“……您能用稍微威猛一点的动物形容我吗?”
“狮子够威猛了,”沈淮与拍了下她的脑壳,“走,带我去见见你老师。”
杜明茶犹豫两秒,不确定:“那我该怎么介绍你啊?”
“随你怎么介绍,”沈淮与观察她神色,若无其事,“实在不行,就说我是你哥哥,我不介意。”
杜明茶小声嘀咕:“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认妹妹认女儿啊?”
“嗯?”
“我爷爷刚刚给我找了个干爹,”杜明茶说,“唔,你应该也听说过,就是沈二爷,让我当他干女儿。”
沈淮与笑容一僵。
他缓慢低头:“什么?”
“我认沈二爷当干爹了,”杜明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一遍,领他往练舞的地方走,“今年春晚,他可能还会来看我表演。”
沈淮与冷静地问:“他知道多了你这么一个干女儿?”
“瞧您说的,他肯定知道啊,”杜明茶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算什么?人在家中坐,爹从天上来?嗯?你捂胸口做什么?”
沈淮与说:“事情有些太突然,让我缓一缓。”
杜明茶贴心地给他时间休息,她探头,没看到房间中有人。
老师大概出去了。
让沈淮与先在这里坐着,杜明茶说:“我出去找一下老师啊,你等等我。”
还没从“突然在不知情状况下多了个干女儿”这一噩耗中缓过来的沈淮与点点头,他坐在角落中的沙发上,看着侧面占据半面墙的大镜子。
他坐了一阵子,忍不住站起来,去镜子前看。
镜中人也在看他。
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相貌如何的沈淮与皱眉,陷入沉思。
难道他看上去真的很老了么?
杜明茶找了一圈,还没找到老师,倒是遇到了意想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邓言深和邓斯玉兄妹俩。
兄妹俩并肩往这边走,邓言深还在与她说着什么话,只是离得远,被风吹散了,听不清。
邓言深一看到杜明茶,顿时眼前一亮,朝她挥手:“明茶,你怎么在这儿?”
杜明茶没说话,她侧站着,看着这个堂兄:“我在这里练舞。”
“练舞?”邓言深喜悦不已,“你也要上春晚那个节目?真巧啊,斯玉也要去,你们俩正好作伴。”
“她要去的话,我就去不了了,”杜明茶笑了笑,“恭喜你们啊,成功把我挤下去。”
邓言深一愣。
没等他说话,旁侧的邓斯玉先急急切切开口:“明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把你挤下去?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跳舞而已。难道你不相信我?上次酒店——”
她飞快地看了眼邓言深,咬咬唇,欲言又止,转而对杜明茶暗示:“如果我想害你,上次就不会帮你了……这一次是意外,我没想到老师会把你换下来,对不起。”
“你还好意思道歉啊,”一声脆生生的女声插进来,白团子公主裙的女孩走过来,拉住杜明茶的手,奶声奶气,“阿姨,你抢了明茶姐姐的名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邓斯玉被一声阿姨震住。
仔细看了几眼,终于认出了她,迟疑:“白陶陶?”
君白酒店和普珏资本唯一的继承人,顾乐乐的堂姐,白陶陶。
年纪只比顾乐乐大一岁,千宠万爱中长大。
最重要的一点,她父母都极度护短。
邓言深不认识这个小女孩,但认得顾乐乐。
顾乐乐就跟在白陶陶身后,搂着杜明茶另一个胳膊,此刻正看着邓言深,连珠炮似的:“你脑子怎么长得啊?不护自己妹妹就算了,还和外人合起伙来欺负她吗?”
邓言深说:“没——”
“不是吧不是吧?”白陶陶打断他,吃惊极了,“你竟然是明茶的哥哥吗?”
女孩声音甜,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愈发动听。
她松开手,吧哒吧哒地走到邓言深面前,仰脸看他。
白陶陶生的冰雪可爱,眼睛圆溜溜,干干净净,像极了小天使,一眼看的邓言深心化了半截。
他忍不住俯身,笑着想要去捏白陶陶的脸,却被重重一巴掌打到手背上。
邓言深:“……”
“没想到你还活着呢?”白陶陶天真无邪地说,“我看明茶一直被人欺负,还以为她哥哥早就死了呢。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护着自己妹妹吧。”
邓言深脸色很差,他揉着被打疼的手背,错愕不已。
完全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一个冰雪可爱的女孩子口中出来的。
“陶陶,”顾乐乐认真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这样不对。”
邓言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总算有个孩子懂点事……
“别说人了,就算是条狗,也知道护着自己妹妹啊。”顾乐乐说,“就连小动物都知道要保护自己家人呢,这连狗都不如了。”
邓言深:“……”
他捂着胸口,感觉气血翻涌上来。
竟然被俩小孩气的想要呕血。
杜明茶忍俊不禁,低头,咳了一声。
“还有你啊,”白陶陶转脸看邓斯玉,眼睛单纯无辜,“你哪里来的自信替代明茶姐姐呢?凭借着你还没有驯化的四肢吗?还是凭着你多会找别人的哥哥撒娇?”
邓斯玉脸皮厚,也架不住来自天真儿童的言语直接攻击。
尤其是白陶陶和顾乐乐这俩堂姐弟。
一对小恶魔。
碍于沈淮与那日的“搭救”,邓斯玉心脏砰砰砰,不敢对顾乐乐怎么样。
毕竟,顾乐乐可是沈淮与的干儿子。
以后如果真的能接近沈淮与,那势必要和顾乐乐交好,不能让顾乐乐成为她往上爬的阻碍。
邓斯玉说:“没有,哥哥原本没有理我,就是看我可怜。”
“哦?”顾乐乐问,“看你可怜就主动帮你走后门?主动帮你疏通人脉吗?”
白陶陶接下话茬:“一开始没理你?不理你还帮你?你当自己是狗不理包子吗?”
顾乐乐一唱一和:“天津狗不理包子不请阿姨你去当代言人真是他们的损失,我总算知道他们亏损的原因了。”
一连串的语言攻击,邓斯玉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眼一红,忍不住伸手捂脸,克制着把眼泪压下去。
白陶陶哼了一声,嘀咕:“干嘛表现的像是我们欺负了你一样?”
邓言深无奈,他现在哄不了妹妹,只能转脸看明茶,语气放软,试图说和,化解这一桩事:“明茶,斯玉她年纪小……”
“我和她同一天出生,”杜明茶平静问,“她年纪小,我呢?”
邓言深心里一惊。
一直以来,杜明茶表现的太过独立,让他忘记了,其实她也成年不久。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杜明茶从来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在邓言深眼中,就成了可以妥协的那个。
就像现在,邓言深思考的问题,仍旧是如何说服杜明茶,将名额让给邓斯玉。
他心中愧疚,遥看着老师匆匆走来,杜明茶跟在老师身后过去,邓言深快走几步跟上,忍不住说:“明茶,要不我们再找老师聊一聊,让你和斯玉都上台,好不好?”
杜明茶笑了:“你这是想挑软柿子捏?准备再用这种手段把其他人挤下去?”
顾乐乐:“呸。”
白陶陶:“he~tui!”
邓言深说:“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哎,你怎么这么犟?”
他有些气急败坏,眼看杜明茶推开舞蹈房的门,邓斯玉还在忍着气,柔声劝邓言深:“哥哥,您别生气呀,好好和明茶说,她会理解我们。”
止住步子,邓言深提高声音:“杜明茶,你可得好好想清楚,现在邓家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没了我们护着你,你以后还打算仰仗谁?”
话音未落,舞蹈房的门开了。
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握住杜明茶的手腕。
身着浓色衬衫的沈淮与露出一张脸来,面容冷静,薄唇深眸,眉目如画。
月光跃过,落了一身,好似他披月而来。
沈淮与将杜明茶拉到自己身侧,低头看她,确认她没有哭泣。
视线从瞬间愣住的邓言深和惊愕不已的邓斯玉身上掠过。
沈淮与居高临下地望着邓言深,语调平和:“仰仗我,你有意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