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扬州朝集使不满的质问,李忘忧实在懒得搭理,转身便打算离去。
大唐朝集使一般是刺使,或者其他地方高级官员充任,主要代表州郡参加朝堂的各种礼仪活动,应对地方官员考课,携本地贡士入京参加科举,以及传达州郡民意。
这位扬州朝集使,便是扬州别驾,正五品下的官职。
见李忘忧要走,扬州朝集使却还不依不饶,提高了音量追问道:“敢问户县伯,可是我扬州进贡的江心镜,有何瑕疵,惹得户县伯发笑?还请户县伯指正一二!”
他这番话,自然吸引了大殿之不少人的注意,就连御阶之上的李二,都投来了目光,探寻发生了何事。
李忘忧原本不想多事,他刚才笑出声,也与这扬州进贡的江心镜,没有任何关联。
不过这扬州朝集使的不依不饶,就让他有些恼了。
李忘忧转过身来,淡然一笑:“这江心镜,挺好挺好,做工精巧。这面狻猊镜,四只狻猊围绕镜面,姿态各异、独具魅力。可谓是铸镜广陵市,菱花匣发。不过……”
他前面一番赞赏,倒是听得扬州朝集使连连点头,以为这是李忘忧在变相服软道歉的话语。尤其那句“铸镜广陵市,菱花匣发”更让他喜得眉梢挑动。
但李忘忧紧跟这一句“不过”,就让他刚刚露出的笑容又僵住了。
“不过什么?”
李忘忧挑挑眉毛:“不过阁下似乎忘了,铜镜是做何用途。”
“嗯?户县伯此言何意?”扬州朝集使不明所以。
李忘忧正准备回答说镜子最基本的功能,是要照清楚人,但他话到嘴边,忽然看到御阶上的李二,不由生出恶搞之意。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李忘忧正色道:“阁下还不明白,铜镜有何用吗?”
他说这句话,纯属恶搞。
因为这话的“原作者”就是御阶之上的李二本人,这番话,是贞观十七年,魏征去世后,李二有感而发说出来的,结果被李忘忧很无耻的给提前抄袭了。
扬州朝集使被李忘忧这番话给说得一怔。
户县伯这番话,似乎逼格很高啊。以铜为镜、以史为镜、以人为镜,概括的相当透彻。
而周围一众看热闹的百官,也被李忘忧这话给震住了,都开始低头琢磨其意味。
御阶之上的李二闻言,更是快步走下御阶,激动不已:“好!子忧这话说到了朕的心坎之!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此三镜实在是妙!”
李忘忧心偷笑,李二这不是废话吗?这话就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帮你提前说了而已。
“米拓,取纸笔来!”李二反复诵读了几遍,还觉得不过瘾,又立刻招呼米拓,取来纸笔,直接挥毫将这番话亲笔写了出来。
“好!子忧此言大善!米拓,给朕将这幅字装裱好,悬挂与立政殿,朕要每日揣摩,三省我身。”李二又继续吩咐道。
见李二如此推崇李忘忧说出的话,更引得大殿之百官人人面露倾慕之色。
这户县伯实在了不得,随口一句话,就能引得圣人如此看重,果真是天纵之才。
而他这句话,既然李二如此欣赏,自然也被群臣牢牢记在了心底,打算回去后仔细揣摩。
李忘忧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恶搞一下李二,提前将他说的话给“盗版”了,居然还装了个逼……
李二欣赏完自己写的字,挥手让米拓收了起来,才又笑着看向李忘忧:“子忧,你莫要言顾左右,既然你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那朕问你,这扬州进贡的江心境,又有何问题?”
扬州朝集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忘忧方才那番话给糊弄了,还在钻牛角尖在思索那以史为镜、以人为镜,却忘了询问李忘忧说这番话,与铜镜的用途,有何关系?
被李二这样一提醒,扬州朝集使才回过神来,看向李忘忧:“户县伯,你方才所言实在发人深省,某十分钦佩。不过这与你所言,铜镜的用途,有何关系?我扬州贡镜,又有何不妥?”
李忘忧嘿嘿一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可关键要照得清啊。可我观扬州贡镜,镜面并不甚清晰,照得人模模糊糊,这如何正衣冠?”
他这话顿时让扬州朝集使急了:“户县伯,你如何敢如此羞辱我扬州贡镜?你且看看,这大殿之上,各州进贡的铜镜,可有比我扬州贡镜等清晰的?”
他这话自然没有错,大殿上数百面铜镜,当以扬州贡镜为第一。不仅做工精湛,镜面也是打磨得最亮的。
李忘忧点点头:“不错,若是以这大殿之的铜镜来说,扬州贡镜为最佳。不过……”
扬州朝集使直接翻了个白眼,果然,又是“不过”……
他直接追问道:“不过什么?”
“嘿嘿,不过与我准备献给陛下的镜子比起来,却是差得太远了。”
李忘忧这话,让扬州朝集使顿时急眼了:“户县伯,慎言!汝安敢夸下如此海口?”
就连一旁的李二也不禁摇头:“子忧,莫要说这种大话,长安城,还真找不出比扬州工匠更厉害的。你又哪里去造,比扬州贡镜更好的铜镜?”
程咬金这老匹夫,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凑了过来:“哇哈哈哈,子忧,你这话,老子也不信!但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