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亮从遥远的地方洒落,好似绸缎,又像是氤氲的雾气,笼罩在子墨的头顶。
子墨渐渐闭上了双眼,嘴角带着笑意,好像婴儿一般熟睡过去。
活死禁所形成的黄色保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在子墨气田处出现了一颗黑色的珠子,那颗黑色的珠子散发出蒙蒙微光,将子墨的身体护在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或者是一年,整个空间之中死一般寂静。
子墨整个人的身体漂浮在那里如同一根羽毛,缓缓飘动。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那个黑色珠子之中发出,像是第一次遇见子墨之时,它一直在审视着子墨,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将万物纳入一粒沙中,将永恒纳入一个时辰,那么你的掌心就是芸芸众生,时空一道,不外如是。”
这一道声音像是在这片空间内回荡,向着四周传去。
紧接着整个空间剧烈颤动,然后如镜子般轰然碎裂。
子墨紧闭的双眼猛然间睁开,整个人眼中出现了一阵迷茫,没多大一会,他发现周围的海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则是躺在一张床上,说是床也不对,因为他只是躺在兽皮之上,兽皮铺在了地上。
揉了揉微微发晕的脑袋,子墨看了一眼四周,这是一个很破的房子,阴暗逼仄,只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窗户。
破旧的桌子旁边散落着三个破旧的凳子,还有一个小锅,正在冒着热气。
两扇小门挂在那里,随着一阵风吹进来,吱扭作响。
子墨刚想探出神识,却发现自己身体内元气空空如也,在四周的天地之中也没有感觉到丝毫元气存在。
他赶忙寻找了下自己的储物手镯,发现身上的东西都没有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储物手镯丢了,那他在这里真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了。
微微一皱眉,他开始思索之前进入漩涡之后的事情,可是不管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只是记得自己被旋涡的巨大吸力拉扯了进来,缓缓下坠,然后活死禁渐渐也失去了作用,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正在子墨思索的时候,他感觉到门口有一股异样的气息,不像人,又不像灵兽。
他回头看去,发现门缝里有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在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如同一头惊慌的小鹿,看到子墨向他望来,嗖的一声,就消失不见。
子墨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打开门,子墨发现自己处在半空之中,自己所在的这个房子建造在一个巨大的古树顶端。
门口前方仅有两米宽的地方可以驻足,紧挨着边缘的是一个高高的梯子,想来平时就是从这里上下的。
子墨终于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男童,躲在房子一角露出半个脑袋,在观察着子墨,可是他和人类明显不一样,耳朵尖尖竖起,看上去像是某种灵兽的耳朵一般,一头淡黄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穿着一套明显不合身的褐色衣裳,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你叫什么名字?”
子墨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善意,轻声开口道。
那男童只是看着子墨,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抖动了下,但是并未回答子墨的问话,可是在他眼中,子墨看到了好奇和害怕两种神色。
“我怎么在这里?”
子墨看那男童没有说话,继续开口道。
“他叫蛐儿,是我的孙子。”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子墨内心一惊,找到声音来源,发现是在大树之下,一个满头苍发的老人坐在树下,正在编织着什么。
没有了元气,就连神识也无法使用,没想到树下有一个老人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子墨内心暗道。
子墨顺着楼梯下到了地上,对着老者抱拳一拜,开口道,“老先生如何称呼?在下百里蝉,不知这里可是毁灭漩涡?我又怎么会在你家里?”
老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子墨,子墨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因为他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伤过一样,周围全是蜘蛛网一样的疤痕,紧紧闭着。
将手中的草绳放在了地上,老者伸手在身上擦了擦,笑呵呵的开口道,“呵呵,不要急我一个个回答你。”
老者拿出一根烟袋,敲了敲屁股下的凳子,继续道,“至于老夫的名字,我早已经忘了,你就叫我老鱼头吧,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毁灭漩涡,我们这里叫做灰狐部落,大概有一万多人,有人类,有狐族,也有极少数的人狐。”
老者抬起头看向了树上,好似要看到自己的孙儿,“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那是我的孙子蛐儿捕鱼的时候,发现你躺在河边还有气息,就找人帮忙将你背到了我家里,没想到你一直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
“我那孙儿是个哑巴,他自然不会回答你的话,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会写字,平时都是在我手心写字和我交流。”
说到这里,老者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对于自己这个孙儿很是疼爱。
但是不知为何,子墨听到这里却是内心一颤,这是怎样一对爷孙,都说人间疾苦,人间疾苦,想来所谓的人间疾苦不过如此吧。
“不管怎么说,老先生和蛐儿都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喊您老鱼爷吧。”
子墨微微躬身,抱拳道,虽然老鱼头看不见,可是子墨只有如此才能表达自己的感谢。
“呵呵,好,那就喊我老鱼爷吧,你是哪个部落之人,怎么会晕倒在河边。”
老鱼头对于子墨的称呼很是高兴,呵呵一笑道。
“老鱼爷,实不相瞒,我并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来自苍灭大陆。”
子墨看向四周,发现这里都是一颗颗巨大的古树,上面都是一个个的木质房子,看上去很是漂亮,没想到还有人将房子建在树上的。
“苍灭大陆。”
老鱼头念叨了一遍,微微沉吟,似乎在脑子中找寻这个地方。
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活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苍灭大陆在哪里,兴许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这都不重要,既然到了这里,就住在我家吧,等养好了伤,到时候再做打算不迟。”
“那就打扰老鱼爷了。”
子墨蹲下身子拿起一根草绳,思考着老鱼头说的话,羽灵子给他的玉简内并没有关于狐族以及人狐的记载,想来天羽门也没有人来过毁灭漩涡,能知道三元妖莲的信息,已经殊为难得,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师傅百里春秋也没有告知他这方面的信息,想来他也没有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