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春日散(1 / 1)

耷拉着脑袋的苏宥惊恐地瞪圆了一双眼,死不瞑目。

厌恶地把他扔去了一侧的墙角,苏卓打横抱起神智已经有些涣散的小勺。多亏他手背上的曼陀罗花纹又灼烧起来,这才让他意识到不对劲立即赶了回来。虽然在人界大开鬼力会引来反噬很有可能让他旧伤加重,但对小勺的担忧大于一切,就算让他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春日散的药效开始发作,小勺浑身燥热虚汗涔涔,鬓角都已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脸色坨红唇却发白,处在冰与火的反复折磨中。

她死死地咬着唇瓣,血丝都浸了出来,但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沉沦。在意识消散前她只来得及看清半空中那双清冷的眼眸。紧接着,她就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昏迷。

苏卓释放的鬼气最先引来了隔壁私塾里呆着的小鬼们,他们急急赶来,待看到鬼君大人正紧紧搂着怀里的夫人,而墙角还有一具刚咽气的男子尸首,不由大惊失色道:“大人!在人界开杀戒是会引来天谴惩罚的!”

“无妨。”苏卓体内血气翻涌,书院里想必因为他的原地消失也乱作了一团。他只恨自己思虑不周,怎么就让这肮脏东西有了可趁之机。

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都没有他怀里女子的一丝一毫重要。

“你们留下善后。对了,把他鬼魂送去地府十八层地狱,就说是本君的意思。”冷冷抛下这两句,苏卓就抱着小勺离开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解了小姑娘身上的药性。此药一看就是青楼楚馆惯用的下三滥伎俩,是以苏卓直奔镇上最大的花楼。

青天白日下的花楼安安静静没有半分声响,姑娘们都在各自屋里休憩,而老鸨也在打着盹儿为入夜后的忙碌积攒体力和精力。

突然,老鸨屋内的紫色轻纱帘被风吹起,骤降的气温让闭着眼的半老徐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苏卓手指微勾,老鸨身下的床榻猛然间碎裂开来,生生让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哟哎哟”,扶着老腰刚叫唤了两声的老鸨发现了半空中飘荡着的男子,呼痛声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处,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般。这...这是人?

很快,苏卓用行动向她证明了她的猜测。只见他指尖燃气一簇幽绿的鬼火,随手指向屋内的八宝架,鬼火“嗖”一声飞跃过去包围住八宝架,眨眼间架子就被烧成了灰烬,无声无息。

老鸨吓了一跳,这明显不是人啊,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来找她索命的不成?

“要是敢出声就烧了你整座花楼。”苏卓的警告让老鸨忙不迭地狂点头。

见她还算识相,苏卓抱着小勺落了地,看了一眼怀里正百般煎熬的小勺命令道:“快过来看看,识相的话赶紧拿出解药。”

此时的小勺情况比之前严重了许多,脸颊红得不成样子,鼻间眼角都有暗红渗出,唇瓣因为难受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身上的裙衫都湿透了,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般。

颤颤巍巍凑过来的老鸨只看了一眼,面色大骇,这不是中了烈性春日散是什么?

“哪个杀千刀的给小姑娘下了过量的春日散!?”

“过量?”苏卓脸上的愠怒使得周身的鬼气翻涌起来,暗黑色的不明物刮起了阵阵阴风,把八宝架上的摆件花瓶全刮落在地。

心里头在滴血的老鸨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硬着头皮道:“往常春日散用一剂即可,甭管姑娘多刚都能化成绕指柔,但公子怀里的姑娘起码用了三倍的剂量,这,解药就算服下也需要立即鱼水之欢才能彻底解了毒性。不过,此药太过霸道,若是不在一个时辰内那啥,会对女子身体造成永久的伤害,很有可能一辈子孕育不了子嗣。”

老鸨把话一句一句地解释清楚,苏卓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心里,却沉着脸不发一言。

历史何其的相似,重来一次居然又回到了原点。唯一不同的是这辈子的她还未把他刻进心里,两个人的进展连暧昧都称不上。

“把解药拿来。”良久,苏卓才开口。

“是是是,公子稍等。”老鸨扶着摔疼的腰侧以最快的速度从柜子里拿来了药瓶,支支吾吾地建议道:“时间不等人,公子还是尽快吧,等小姑娘七窍都有鲜血渗出,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心内纠结怅然的苏卓猛然惊醒,隔空拿了药瓶抱着小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惊得老鸨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私塾的苏卓冷着脸支开了手下,命他们严守在四处不许任何人打扰,接着就给他的屋子设下结界,保证里头的声音绝不外传分毫。

做完这一切,苏卓先给小勺服下解药,另输送了些鬼力护住她的心脉,让她被春日散折腾得软成烂泥的身子能够舒适些。

外衫中衣一件件滑落,赤身相对的男子弗一伸手拥女子入怀。女子便依着本能紧紧攀附上来,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夜色渐深,但屋里的床榻还在吱吱呀呀地摇晃着,直至鸡鸣声起方彻底停歇下来。

小勺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梦里一半是火山一半是冰川,她就摇摇晃晃地走在中间窄窄的独木桥上,底下的火焰炙烤着她,头顶的冰水又不断滴落。冰火两重天的严峻考验让它不得不加快脚步,可惜走了许久都没有尽头。突然前方有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漂浮在半空中,不停地喊着小勺的名字。疲累至极的小勺循着声音奔跑突然脚下一空,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男子怀抱。她惊恐地发现,男子没穿衣服,而她自己也是裸着的!

朦朦胧胧地醒来,小勺对着眼前不足一寸的俊脸愣神了好久。难不成,昨夜做的不是梦是真的?

微微把头后仰了些许,再度细细瞧去,嗬,幸好,男子不是陌生人!她开始慢慢回想昨儿发生的一切,从马全送书到苏先生被请去书院,然后是邻家哥哥苏宥,再然后就是烧鸡果子露,啊!人面兽心的苏宥!所以说,是近在迟尺的苏先生救了自己吗?

心存侥幸的小勺松了一口气,发现苏先生睡得极深,大着胆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子茬。几番小动作搞下来,苏卓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不会吧?昨儿把先生累成这样吗?小勺撇撇嘴,小心翼翼地退离他的怀抱,下了床榻,忍着酸痛想捡地上的衣裳穿,发现裙衫上脏污一片,许是昨日留下的。她只好在屋子里踱步翻找苏卓的干净衣衫先披着。

苏卓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样,装饰极其简单却不失雅致,不可思议的是小勺竟然发现,衣柜旁还矗立着一人高的巨大铜镜。

小勺在尤家村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铜镜。铜镜里的自己连根汗毛都看得很清楚,小勺在镜前站了片刻撩开及膝的长发发现了胸前背后腰侧还有大腿根部的好几处暧昧红印。

乖乖!苏卓你个死变态!

怒极的某女子龇牙咧嘴地重新冲回了床榻,誓要将苏卓啃出上百个红印子才能一消她心头之火。

于是,劳累了一整晚的苏先生被小勺的胡搅蛮缠闹醒了。

“你......”字刚出口,龇着牙的小勺嗷呜一口咬上了苏卓的脸颊,蹭了他半边口水。

“这是在做什么?”说完这句话的苏卓发现小勺又朝他的喉结下了口。

“停下。”依然不理会苏卓的小勺这次又朝着他胸前的红豆发起了进攻。

好了,既然这样,他就不忍让克制了。

小丫头挑起的火理应让她来扑灭。

床榻再次有节奏地摇摇晃晃起来,这一次直晃到了天光大亮才结束。

彻底瘫软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的小勺噙着眼角的泪花,心内悲愤交加,看着像是文弱书生的苏卓竟然是头披着人皮的饿狼,生生把她翻来覆去如此这般地拆吃入腹。可怜她一朵孤苦无依的小村花完完全全地栽在了他手里。

结界外的尤家村却不如以往的太平。

村尾的李二姐再次发了疯一般地在村里找儿子,逢人便哭问:“有没有看见苏宥?”,但其他人确实没瞧见苏宥的人影子,这使得李二姐心下慌乱,拍着大腿就鬼哭狼嚎起来。

哭喊声惊到了村长,等村民们越聚越多的时候,就连县衙里的捕快都喊来了。

“苏宥他娘,你好好说说,苏宥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见了呢?”

李二姐顶着哭肿的核桃眼,哑着声哭道:“我儿自幼便孝顺,从不在外过夜。昨儿天光大亮就出门了,说好的回来吃晚膳,但我左等右等,整整一晚上也没等着他回来!今儿一早我就跑去了镇上,镇上书院他的朋友说宥儿昨日午时不到便回家了。我的宥儿肯定是遇到不测了,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个晚上!”

众人心惊,如此说来倒真是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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