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裕妃早就软了心,可这次她是铁了心要治一治妍华的消沉,所以她咬了咬牙后,还是狠心地没有立马安慰妍华。
妍华的眼泪水不断,她自然知道自己这一次太过钻牛角尖了,可是她实在不得不去想。以前与胤禛亲热的时候,也有被别个人听到过的情况出现,可是她虽然害羞却并不觉着耻辱,毕竟她是他的人,与他亲热本属正常。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不同啊,她觉得耻辱得很,饶是将背后害她的人千刀万剐,她心里那个结却还是在。她也不想让关心她的人难过,可是她藏在景仁宫的日子越久,便越畏惧出去。
裕妃觉着狠话也说得够多了,便转而走另一种方式。
她叹了几声,将被妍华带出来的泪水擦干后,幽怨地说道:“还有一道圣旨,我也要一并违抗了,到时候一起去皇上那里领罪,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我。”
妍华的哭声蓦地断了,她听到这里,脑子突然就不含糊了。她急急背过身将眼泪鼻涕都擦了擦,而后才转过身来急急地拉住了裕妃的手:“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说这些都是为了劝我,我不说出去就是,姐姐何必那般担心?你莫要傻了,不必去请罪的,即便去了,皇上也一定不会罚你的。”
“你不知他护你护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倘若知了,便会相信他会罚我了。若是我违抗了这两个圣旨来劝你,没将你劝好,却反而让你愈加消沉了,只怕今日便是你我姐妹的最后一面了,以后弘昼还要托你好生照顾,他也是叫你额娘叫大的……”
“姐姐这是说什么傻话?皇上不会罚你的,不会……”
“我记得,雍正七年的时候,有一次你与笑笑一起去圆明园小住了几日,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皇上将六宫嫔妃都召集到了坤宁宫,下了一道前所未有的谕旨。”裕妃想了想,决定将事情夸大一些将,不然效果不会那么好。
妍华很震惊,她从来都没听人说过此事,景仁宫也从未有人透露过半句口风。
裕妃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苦笑道:“你不用怀疑,此事千真万确。没人敢在你面前提半个字的,提了便是违抗圣旨。”
妍华整个人都愣住了,石化一般,只有一双饱含秋水的眸子,在不住地眨着。
“那时候,宫里头似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皇上许是从苏培盛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他气愤不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维护你。他说,谁胆敢再说一句你的不是,后果便是直接送去宗人府。他说你贤良淑德,一直尽心伺候他,从未出过半点差池,他不愿意再听任何一句诋毁你的话……”
“我记得,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皇上当场便回驳了她。皇上说就算这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他,你也不会背叛他。你可知,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有多羡慕你吗?你当珍惜啊,此时不珍惜,难道想日后追悔吗……”
妍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知道胤禛待她好,却不知道他竟然在背后如此维护她。难怪,难怪那段时日里,她回来后便觉着别人看她的眼光里总透着些许古怪,有嫉妒有羡慕也有惧怕,她那个时候想不明白其中的因由,眼下却是豁然开朗。
眼泪又不住地落了下来,她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觉着他们爱护她到这般地步,她哪里还能再任性下去?她这般消沉又是为了什么?她不该用别人的陷害来惩罚她自己和胤禛和裕妃她们啊。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如此了……你莫要去请罪,皇上一定不会怪罪你的,我好了,我都好了……”她胡乱点着头,心里有万般渴望,都是想立马见到胤禛。
“可我违抗了圣旨啊,妹妹可愿陪我去一趟养心殿?倘若皇上当真要降罪于我,妹妹也好帮衬两句。”裕妃听到她那么说,心已经放下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自然是哄着她走出景仁宫。其实她也知道,胤禛并不会降罪于她,夫妻这么多年,这一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妍华连连点头:“好,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灵犀被叫进来给妍华梳妆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妍华许久未曾哭得如此眼泪纵横了。
“快给贵妃梳妆,将脸上这泪水给净一净,她要陪着我一起去见皇上呢。”裕妃欣慰地弯起了嘴角,灵犀看到这个笑容后,只感觉比外头的春风还让她惬意。
妍华一路上都在劝说裕妃,让她不要主动请罪,毕竟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裕妃只装作满腹愁云的样子,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待赶到养心殿外头时,魏长安第一次露出欣喜的表情。一个小太监进去通传之后,胤禛当即亲自走了出来,将妍华迎了进去。他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喜悦,嘴角也在上扬:“婵婵来了。”
裕妃站在外头,目送他们进去后,才舒心地退离了养心殿。方才胤禛很明显地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胤禛揽着她走到了龙案前,妍华本以为他想让自己整理书卷,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见裕妃没有跟进来,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她此时才突然明白过来,裕妃压根没打算过来请罪,是怕是故意诳了她过来的吧。
“皇上恕罪,臣妾对不住皇上,臣妾让皇上担心了。”妍华退出胤禛的怀抱,郑重地向他行了个礼。千言万语,都抵不住他的一个眼神。她方才便已经将他的欣喜瞧在了眼底,知道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实在没有做好贵妃的本分,心里忍不住歉疚起来。
“这是什么傻话,你我之间,何须对不住这三个字?”胤禛忙将她扶了起来,心疼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可……可臣妾心里却还是想说一句对不住啊。以后臣妾再也不会如此了,皇上且放心吧。臣妾再也舍不得让皇上忧心了。”她忍不住又酸了鼻子,她何德何能啊,竟然从一个小格格走到了今天的地位,若不是得了他的爱护,她哪里能体会到这世间最美妙的情爱。
她突然看到龙案上摊了一张纸,纸上写了几句诗词,像是一纸书信。
“春日游,桃花吹满头。陌上谁人笑靥,足妖柔……”原谅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纸上写的这几句很是显眼,她一瞟就瞟到了。
这是一首词,被他改了几个字。妍华记得这是一首艳词,原词应是: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原词本是一个女子瞧到如意郎君后的大胆情丝,被胤禛这么一改,却立马换了一种意味。她仿佛看到那个女子站在桃树下,对着他笑语嫣然,顾盼生姿,风情万种……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难受,谁说他长情来着?定是又瞧上了后宫里头的哪个小美人儿了,在和那小美人儿谈情说爱吧。
也不怪他,他是皇上,本就有许多人伺候,哪里能一直守着她这个半老徐娘呢?雍正九年的时候,本该再度选秀女了,可他给推到了第二年,结果雍正十年的时候,他又往后推了一年。
妍华想到这事儿,便觉着他也不放心思在那些漂亮年轻的秀女身上,心里又甜蜜起来。
胤禛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眨眼之际,他便牵起嘴角笑了:“婵婵的小札写得越来越少了,我闲着无事,便想也写一封给你瞧瞧。”
“禛郎,写给我的?”妍华诧异极了,这个人,怎得总是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况且,他何曾闲着无事过,这借口也忒牵强了。他定是想哄她高兴,才会偷了闲地写这些酸腐字句吧。
“我,能看看吗?”妍华瞪大了眼睛,小声央求道。
胤禛的脸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微晕,清咳了一声看向别处道:“自是可以,只不过还未写完,婵婵若是现下就想看,那便看吧。”
妍华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那里有点儿红,胤禛忙抬手将之捉住,尴尬地将那只手从脸上支了开来,亲手将那张未写完的信塞进了妍华手里:“看吧,再不看,我可就反悔不许你看了。”
妍华心里一暖,忙低下头去看那封信。
就在这时,苏培盛匆匆走了进来,犹豫着在一丈之外停下了步子,轻声唤道:“皇上~”
妍华微微拧起眉头,不悦地看了过去。
苏培盛看了妍华一眼,欲言又止,似在犯难。待看到胤禛不耐的神色后,他忙轻声道:“是小公主的事情……”
胤禛还未给笑笑赐封号,所以苏培盛便称之为小公主。
妍华转过眸子,看向了苏培盛,看到他眸子的一刹那,她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笑笑怎么了?”
苏培盛又看了胤禛一眼,胤禛点了头,道:“说吧。”
“神武门来报,说……说是小公主出宫了。他们也不知小公主是否擅自出宫,本是拦着的,可是……小公主亮出了孝敬皇后生前给的腰牌,所以他们……也不敢拦着……只好将小公主放出去了……”苏培盛偷偷揩了下冷汗,他入宫这么久,可是头一回见到擅自往宫外跑的公主啊。这下可不得了,也不知等小公主回宫后要遭什么样的惩处。
笑笑以前在圆明园里头住着,进出紫禁城多次,早已不将出宫当成多大的事儿了。
胤禛眉头一皱,立马叫了人:“魏长安,差人将公主给朕找回来!少一根头发,朕都要唯你们是问!”
还是个孩子,若是跑出去遭遇了什么危险,那该如何是好!
“她若是不听话,你们便强行将她带回来。”妍华心下不安,忙补了这么一句。她了解笑笑的脾气,自然知道笑笑不会那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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