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更为可怕的假设,就是这个所谓陨石并不是来自地外文明,而是若干年后的地球人穿越回1969年。
真相到底是什么,穿越到1969年9月11日那天去四子王旗看看就知道,但是穿越并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穿越舱需要调试维护,重新运算路径坐标,每次运行的成本高达上亿人民币,再快也要一周时间才能投入使用。
党爱国打开电脑,给研小组写了一封邮件,经历过前几次的穿越后,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过于担心现代的高科技产品流落过去,对历史进程造成影响,但是这是不必要的,因为穿越小组本身就是最大的历史bug,在装备上过于追求和穿越年代同步是束缚自己的手脚,所以他要求在全球范围内采购最先进的间谍设备,如果买不到,就自己研。
……
绿茵场上,柱子正带球飞奔,他技术不咋地,只是初学阶段,但是对足球有着浓厚的兴趣,和他们对阵的是安太员工队,一支很弱的技术员队伍,向来都是被虐的份儿,但技术宅男里也有血性男儿,研部新来的小伙子冲过来抢球,一脚铲过来,柱子翻了个跟头倒在地上,试图爬起来,又跌坐下去。
裁判吹哨,队友跑来查看,刘彦直弯腰一看,柱子的腿骨断了,白森森的茬口从肉里刺出来,触目惊心,但是柱子似乎并没有多少痛感,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伤口,傻呆呆的没说话。
其他人也围拢过来,闯了祸的小伙子脸都白了,喃喃道:“我不知道踢这么重。”
“**的,你不知道,我踢你一脚试试。”雷猛抬腿就要踢人,被刘彦直拉住:“情况不对,就算他故意踢人,也不可能把柱子的腿踢断。”
安太的内部足球场设施齐全,救护员给柱子喷了快止疼剂,担架迅来到,众人将他抬离球场,送入医院救治。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刘彦直等人围上去:“怎么样?”
“非常奇怪,伤者有严重的骨质疏松,骨骼很脆弱,相当于七十岁老人的骨龄,一碰就断。”医生说,他也是安太财团的员工,但并不是专家小组的成员,不清楚柱子的来历。
大家目瞪口呆,柱子是人造人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寿命可能只有一岁,还在生长育初期,怎么就相当于七八十岁老人的骨龄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手术很成功,好好补钙。”医生扬长而去,留下他们在原地呆。
大家走进病房,柱子躺在床上,神色如常,刘彦直安慰了他一会,说赶紧养好伤带你去ktv唱歌。
“还唱歌啊。”柱子羞涩的挠挠头,上次的事情害雷大哥花了十万块,他挺过意不去的。
众人在病房里坐了一会,互相使个眼色,告辞离开。
情况很快通报到了党爱国处,正好专家组的研究报告也来了,据查,柱子的新陈代谢度是正常人的一百倍,正常人的身体细胞会在七年内全部更新一遍,柱子只需要二十六天就能全部更新一遍,也就是说,他的整体寿命只有八个月!
大家面面相觑,柱子只能活八个月,也就是说他的寿命已经走到了终点。
“有没有办法延长他的寿命?”刘彦直道,“哪怕把他当做灯枯油尽的老人养起来,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不行,研究体的各个脏器都在快的衰竭,他和那些3o5医院里苟延残喘的老革命不一样,即便上呼吸机,打营养针都是无济于事的,换句话说,研究体是自然死亡,纯粹老死的。”穿着白大褂的专家这样解释道。
“怎么衰老的这么快?”党爱国也很惊诧。
“本来也不是线性的。”专家扶了扶眼镜说,“我们推断,人造人是作为一次性快消耗品研出来的,八个月的寿命已经够长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法国前线战壕里的士兵,寿命只有几星期而已,最后打到人口枯竭,青壮年全都成了炮灰。”
党爱国接着分析道:“作为普通步兵而言,确实没有活的太久的必要性,八个月时间,基础知识学习加军训最多两个月,然后半年时间用来打仗,大部分消耗掉,残存下来的人道毁灭,军队不需要他们活得太久,因为战争结束后,计划经济时代人口并不是优势而是负担,国家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和适龄女青年来配对。”
“生产女青年人造人不就行了。”雷猛提出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党爱国说:“为正常人类生产人造人女青年,都涉及到伦理问题,更别说生产一大堆男女青年让他们配对繁衍后代了,再说这些生人肯定是有隐患的,我怀疑八个月的生命周期也许不是九机部的科学家设定的,而是他们只能活这么久。”
刘彦直立刻想到了216所里的那些培养液里疯长的人造肉,九机部里疯长的大概就是人了,柱子从一个小胚胎开始分裂,成长,在极短的时间里长成一个外形十八岁的青年,然后接受基础教育,能掌握轻武器的使用,懂得基本步兵战术,这样就能直接派上战场拼杀了,或许大多数人造人士兵在惨烈的战争中甚至活不到寿终正寝,货真价实的炮灰不过如此。
雷猛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衰老了。”
专家说:“这里面的病理机制我们还在研究,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日本车质量好大家都知道,保修期内一点毛病没有,但是过了保修期,很可能就毛病全出来了,人造人也是这样,设计寿命之内怎么用都行,过了寿命期,不说立刻报废吧,也不能正常使用了。”
刘彦直说:“想想办法吧,让柱子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
党爱国也神色黯然,他并不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家,而是一个颇具情怀的知识分子,柱子是他从197o年带来的,虽然是人造人,但拥有独立的意识,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一个淳朴的小兄弟,他不希望年轻的柱子还没体验到生活的快乐就老死在病床上。
“有办法么?”党爱国拿起了烟斗和火柴,正好烟叶没了,雷猛很有眼色的递上一支烟,并且帮老板点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党爱国抽卷烟。
专家早有腹稿,从容答道:“没有办法,除非提取dna再克隆一个,或者冰封起来,等有了技术再处理。”
“双管齐下。”党爱国立刻做出决定。
……
手术室内,再见到柱子的时候他已经变了模样,衰老的度乎想象,脸上已经遍布老人斑,一头白,眉眼依稀还能找到年轻柱子的轮廓。
“我咋了?”垂暮之年的柱子声音嘶哑低沉,他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兄弟们表情严肃,不像平时那么喜笑颜开了。
“你得病了,需要疗养,好好养病,别多想。”刘彦直安慰他道。
“啥时候才能好啊?我不喜欢住医院,消毒水味可难闻了。”懵懂的柱子看着他们,不明所以。
刘彦直眼圈一红,他是见惯生死的人,却从没经历过身边人慢慢的离开自己,他和柱子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像是亲兄弟一般。
“一两天就好。”大家都哄着柱子,目送着他被推入冻车间,隔着玻璃,他们看到白苍苍的柱子前一秒还微笑着,后一秒就被零下196度的液氮冻成了冰雕。
“想开点,他就是个产品。”于汉善意的拍拍刘彦直的肩膀开解他。
刘彦直单手拎起于汉的领子,硬是将他提离了地面,怒目而视道:“你再说一遍!”
于汉脸红脖子粗,憋得说不出话来,雷猛急忙打圆场:“小于不会说话,别别怪他,柱子是人,是咱们的好哥们。”
刘彦直这才将于汉放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汉整理着衣领,嘀咕道:“冲我什么火啊。”
雷猛又劝他:“彦直是性情中人。”
于汉压低声音说:“我看是同病相怜吧,柱子是人造人,彦直的来历也很蹊跷,莫名其妙就有能力……”
“嘘……”雷猛急忙阻止他。
此时刘彦直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很远了,但是强的听力一字不落的将于汉的话送进他耳朵里,没错,他确实从柱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1997年,自己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城市无业青年,遇车祸变成植物人,躺了足足二十年,突然变成刀枪不入的级战士,而且就连无所不能的组织也无法解释这种自然现象。
初冬的季节,雾霾爆表天地浑然一色,花园长椅上,党爱国竖起风衣领子,点燃了烟斗,啪嗒啪嗒抽着。
刘彦直走过去,摸出烟来点上,其实他没有烟瘾,只是在穿越任务中抽烟是很好的掩护动作,所以才没事就抽两支。
“教授,我能在水底呼吸。”刘彦直抽了一口烟,望着灰色的天空说。
“什么时候现的?”党爱国问。
“197o年,武汉东湖。”刘彦直道,“对了,我还不怎么怕冷,在十一月的湖水中没什么感觉。”
“或许你还能长出翅膀呢。”党爱国开玩笑道。
“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刘彦直很严肃的提出困惑已久的问题。
党爱国抽了一口烟斗,磕磕烟灰,说:“你觉得这个世界有神么?”
刘彦直想了一会说:“也许有吧。”
“那你就是神赐予世人,拯救世界的使者。”党爱国此刻的表情像个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