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叔闻言,连忙看向老香灰。
只见老香灰像是在沉思。
他坐在板凳上,手指在桌子上轻轻触碰着。
其余人不敢去惊扰。
只等他想好再听分晓。
赵班主轻轻来到云裳身旁,提醒她先去休息。
云裳轻笑摇首。
看样子她也十分好奇老香灰究竟有什么办法。
人都是好奇心作祟。
漂亮的女子也不例外。
老香灰似乎思索的时间有些长了。
马村长一脸的纳闷,刚刚不是说有什么【天意】吗?此时这个样子是不是又换了主意。
马三叔更是狐疑的看了马村长一眼。
他也是听老香灰有办法,此刻这个样子,像是刚开始想才对啊。
马村长摇了摇头,表示稍安勿躁。
二愣子蹲在地上,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他现在挺担心家里的老娘的,如果真没辙,还不如趁早将他娘给送出去避避,等事情有转机了再接回来。
他正心中做着盘算,却没注意云裳在偷偷注视着他。
云裳一双眸子看着他,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正在大家各有心事的时候。
赵班主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发问。
他外表看着轻松,实则内心焦虑。
“老香灰,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啊?大家可都等你了。”
赵班主这话一出口,瞬间打破了平静。
只听马村长也焦急的问道:“是啊,你别有顾虑,你将你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听,如果需要俺们庄准备啥,你开口就是了。”
梁先生此时最为镇定,他没开口问话,只是盯着老香灰的表情,想要观察他的变化。
有时候细微的表情,就能看出此人究竟有没有把握。
果然,他看出了老香灰脸上透露着一丝顾虑。
梁先生见此开问:“老大哥,是否有顾忌?”
老香灰闻言,脸色稍微沉了一下:“有!”
“什么顾忌?您可放开了说。”梁先生看来确实把三马庄的希望寄托在老香灰身上了。
老香灰缓缓说道:“我在坑边说的那个办法,可以向大家提提,如果大部分人都选择可以,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马村长与梁先生的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可马三叔压根不知道老香灰嘴里的办法指什么。
“啥办法?”马三叔面露怀疑的看着梁先生与马村长。
马村长只好将老香灰提议迁徙的办法给说了一遍。
马三叔听完,当即摇头拒绝:“不行,祖祖辈辈的坟,可都在这里啊,这个不行,真的不行。”
对于老人来说,比年轻人更注重落叶归根一说,他们宁愿明天就死,也不愿意离开父母的身边。
人埋在土里,就真的从人的心里抹去了吗?
人埋在土里,真的就不被后人缅怀了吗?
有谁敢说,人死后,就真的没了?
父母死后,他们悲痛欲绝。
他们只好以父母去另一个世界安家落户的理由来让自己减少伤悲。
他们幻想着死后,还能再见到爹娘,还能再次当他们的儿子,当然,这是在另一个世界。
就像当初他被生下来时,爹娘对他的迎接。
他坚信,爹娘也会在那一个世界里迎接着他的到来。
如果离开这个地方,他怕死后,找不到那边的亲人,所以,老人一般宁愿死在自己屋里,也不愿意百年之后找不到亲人。
老香灰的这个方法,直接被否决。
马三叔更说道,这个方法别提,他不希望给三马庄的村民制造恐慌,大家若是都逃离出庄,那么这三马庄直接改名无人庄或者荒村得了。
赵班主闻言,也说,咱们是来唱戏的,不是来破坏人家庄子的。
老香灰也是明白人,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直接说第二个法子吧。
“既然你们不想搬离,但也将第一个法子当做备用法子吧。”老香灰无奈的说道:“人不要光图落叶归根,要考虑往后的活路,你心中这样想,但不代表人人都这么想。”
老香灰这话,明显有些话中带话。
意思就是说,你念旧情,但也不能自私到不顾别人的安全,别人如果是没有你这种老旧思想,岂不是断绝了人家的活路。
当然,他说的比较婉转。
马三叔也听的出来,老香灰说的有理。
他点了下头:“那就看你另一个法子如果没成功的话,再将第二个法子说给大伙听,谁愿走,谁就走吧。不过,老头子我也没有多少年了,是走不动了。”
他忽然露出了难掩的苦笑。
马村长这个当侄子的见状,满目心酸。
三叔的话,明显是告诉大家,他死也不会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其实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换做谁都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田地。
老香灰见状,说道:“你也不必心凉,或许说不准咱们得运气会好点。”
“哦?”马三叔瞬间脸上有了活色:“你……你快说。”
老香灰说道:“既然那坑里的东西是恶煞,咱们就跟他来个以恶治恶。”
“咋个恶法?”马三叔疑惑的问道。
老香灰不答反问道:“我听说,以前他们是土匪。以我猜测,他们不过三十来人。”
梁先生插口道:“你猜的不错,也就三十二个人。”
老香灰闻言说道:“你们这个庄,虽然不大,但看样子也应该有二百多口人。”
“嗯!有,当时一共二百一十五口人。”马村长说完,脸色有些伤悲道:“但是,土匪进庄夺粮,当时被杀了好些人,大概有四五十人吧,唉!”
马村长一脸的自责:“是俺没护住村民啊……”
梁先生轻轻拍了一下马村长的肩膀,劝道:“村长,不必这样,你尽力了,换做谁,都无法保全。”
马村长一脸的沮丧:“可……可如今,他们又回来害人了。”
梁先生深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马三叔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也想到了那年的惊险。
但是老香灰却说道:“这其实怨不得别人。怨就怨你们自己。”
赵班主闻言,惊呼道:“老香灰,你——”
老香灰止住赵班主,看着低头自责的马村长。
“你们二百一十多口人,居然被三十二口人给压的抬不起头来。这难道就跟你们没有关系?”老香灰的话不假,三马庄比土匪多七倍的人,居然被欺压了下来,这确实有些窝囊。
马村长与马三叔说不出话来。
梁先生却说道:“这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情啊,对方有枪有武器,而且……而且还杀人不眨眼。”
二愣子恨恨的说道:“对,当初他们来俺家抢粮,俺跟他们干起来了,但是他们用枪顶着俺的脑袋,俺不怕死,但俺知道,俺飙不过他们,他们只要动动手指头,俺脑袋上就能多个窟窿。”
老香灰冷笑道:“嘿嘿……那是因为你们不团结,他们有武器,你们就没有锄头?他们有枪,你们就没有毒药?往粮食里掺毒,看他们死不死。”
“这——”梁先生恍然大悟,深深被老香灰的话给惊住了。
二愣子却说道:“可……可俺们不想杀人!”
老香灰这才笑道:“所以,你们有顾虑,而他们没有,你以为你们卑微的忍受,就能换取他们的同情?等你们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之后,他们仍旧不会放过你们!”
二愣子惊的目瞪口呆。
老香灰的话不无道理。
他们以为过分的服从,就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这就跟待宰的羔羊一个道理。
老香灰再次说道:“我问你们,如果你们知道你们的结局会被杀死,你们会不会束手就擒?”
二愣子当即怒道:“俺肯定跟他们拼命,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净赚!”
梁先生没有想到这里。
其实,老香灰的话也有风险。
如果当时真的拼命的话,或许会将土匪全剿灭。但是如果要是输了呢?那现在估计三马庄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哪里还有活人?
但是他反问道:“老大哥,你点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老香灰说道:“我就是想说——“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