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年与阮秀来到后山,陈岁年拿起钓竿,随手一甩,湖面荡起微微波纹。
一旁的阮秀也看着湖面波纹,一圈一圈。
陈岁年突然出声道:“阮秀姑娘,我明天就要走了。”
阮秀愣住,然后笑道:“挺好!”
陈岁年看了阮秀一眼,继续无所谓喝了一口酒。
陈岁年问:“阮秀姑娘没有出过宝瓶洲?”
阮秀轻轻说道:“没有,对于我来说,宝瓶洲已经很大很大了。”
陈岁年笑道:“宝瓶洲其实算是浩然九州里面最小的一州了。”
阮秀道:“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陈岁年说:“早上就走!”
阮秀点头,问道:“那...你还回小镇吗?”
陈岁年目光凝视着水面上漂浮不定的物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回答道:“会吧!毕竟父母在这里,我弟也在这里。”
此刻,阮秀的面庞依旧如静水般,平静无痕。
但她那双好看的眼眸却没有望陈平安。
过了片刻,阮秀再次开口。
阮秀问:“岁年,你住中土神州?”
陈岁年说:“没有,只是偶尔住在礼圣庙中,年岁渐长后,我便踏上了闯荡江湖、周游列国之路,从此过上了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日子。”
阮秀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远方,沉默不语。
陈岁年笑道:“怎么感觉这么伤感?我们都是过客,各自独行万里之路,但这并不意味着分别就是终点啊,说不定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阮秀姑娘又何必如此哀愁呢!过客独行万里路!”
阮秀依旧沉默的望向远方,她心中明白,这次离别或许并非短暂的分离!
说不定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了!
阮秀笑了笑!
最后的最后陈岁年也没有钓上一只龙虾,阮秀也没有那般开心。
陈岁年走在后面,阮秀走在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在阮秀看不到的地方。
陈岁年拿出铁剑,朝着自己面前空气斩了一剑,然后将剑收了起来。
陈岁年将阮秀送回家后,笑着对阮邛打了一声招呼,随便给阮秀与阮邛留了很多酒与糕点点心!
陈岁年离开铁匠铺,转身,笑容满面的对着父女俩摆手,然后转身离开。
阮秀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发现自己心中也不是那般难过。
阮邛看了一眼自己闺女,仔仔细细的观察一番,发现自己阮秀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带着淡淡微笑,似乎一点都不难过。
阮邛看着面前闺女的样子,叹了口气。
“秀秀,没什么好难过的!”
秀秀看了她爹一眼,有些奇怪:“难过什么?”
阮邛反而愣住了,他施展法术,悄悄推演。
当他看向阮秀身上的相思线与姻缘线,又愣住了,然后沉默。
阮邛沉默之后,眼神愤怒的看向陈岁年离开方向。
——
陈岁年笑了笑,世间情情爱爱的事情最是烦人,一个吃货小姑娘懂什么情爱?
不过是多吃了几次饭,喜欢自己的糕点,多与自己相处几日,懵懵懂懂,便是喜欢。
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心动罢了。
秀秀姑娘你很好,但我非良人,不敢让你心归于我。
我是人间浪子客,非是姑娘心中人!
陈岁年刚刚出剑斩断的是阮秀的相思线。
陈岁年始终认为单相思世间最苦,秀秀姑娘那么喜欢甜食,最吃不得苦,所以还是将其斩断得好,干净利落,对两人都好!
斩断两人姻缘线,自此你我过路人。
——
第二天早上陈岁年也向陈平安告别,“弟,哥要走了!”
陈平安愣了愣,点头。
陈岁年笑道:“山高路远,你好好练拳。”
“给,这是我做的符箓,有什么危险、受了什么委屈,你就使用,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的!”
“还有,这是我做的玉佩,有了道袍,扇子,那君子不可无玉!”
陈岁年将玉佩与几张符箓交给陈平安,陈平安接过。
之后陈平安抬头望向陈岁年,突然问道:“哥,你这一走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陈岁年回答道:“没有啊,以后会回来的!”
陈岁年笑道:“怎么?你舍不得你哥?”
陈平安点头,陈岁年伸手像第一次遇见陈平安一样,摸了摸陈平安脑袋,“平安,你现在是道祖弟子,以后就是青冥四掌教了。跟陆沉好好学,他这道士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靠谱,但是有事情他真上!并且任何道理与问题,都可以问你陆沉师兄,他陆沉的学问可不比文圣低!”
“还有,不怕事,不惹事,遇到不平、不公之事尽管出拳,有你师父、师兄、你哥在!至于长生桥的事情,对你师父来说轻轻松松,你就先练武道,你师父自有打算!”
“好好练剑,那柄剑不错,剑术剑意剑道天下无双!”
陈平安点头,陈岁年微微一笑,转身摆手离去。
这时陈平安突然叫住陈岁年,“哥,阮秀姑娘......”
陈岁年停住脚步,转身笑容满面的看向陈平安,“哦?关秀秀姑娘什么事情?”
陈平安老实的说:“阮秀姑娘,好像喜欢你?”
陈岁年问:“你乱说!”
陈平安说:“可是阮秀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陈岁年冷笑一声:“哦?是不是跟你看宁丫头的眼神一样不对劲是吗?”
陈平安沉默
"小样,跟你哥斗?你哥永远是你哥,还有我告诉你一件事,宁丫头离去那一天,我出剑斩断了你与她的姻缘线。
陈岁年将陈平安与宁姚之间相遇与相思的因果,都告诉陈平安了。
“如果你不愿意将其斩断,我可以接回来......这件事情是我主意......”
陈平安摇头,那这样与强迫别人喜欢自己有什么不同?
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宁姑娘
宁姑娘说不定也不喜欢这样自私的自己
“所以我虽将其斩断,但你似乎没有受影响?”
陈平安咧嘴,“哥,你快走吧,我很好。”
陈岁年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
陈岁年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阮邛单手持剑站在门口。
啊?
陈岁年疑惑,阮铁匠干什么?
阮邛看到陈岁年,沉声说道:“是你将秀秀的相思线斩断的吧?”
陈岁年恍然,点头,“嗯,是我,怎么了?”
阮邛沉声道:“为什么?”
“嗯?”
“我知道你不喜欢秀秀,但是你为什么要......斩断她的姻缘线与相思线?”
陈岁年说:“不斩断,留她一人难受?”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良人,与其理不清、说不明白,还不如一剑斩断,干干净净!”
阮邛剑指陈岁年:“那你也不应该擅自将她的相思线斩断,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良人,跟秀秀也不是很合适,但是我都没有出手干预。”
“喜欢谁,谁都管不着,不喜欢谁,谁也没办法!”
“喜欢你是秀秀的事,你陈岁年还要将这点念想也要收回吗?”
陈岁年疑惑,“可是这样对她与我都很好啊?”
阮邛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眼中真的在疑惑。
陈岁年很不理解为什么对双方利益都不错的计谋,为什么阮铁匠不喜欢呢?
自己离开此地,不留下因果,很好!
秀秀姑娘专心修道,不沾情愫。
这可是他想到最好的计谋了!
不但不伤秀秀姑娘的心,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
为什么阮铁匠很愤怒?
阮邛不说话,直接出剑!
陈岁年说:“你打不过我。”
阮邛冷笑一声,“关你屁事,老子打得就是你。”
陈岁年只能拔剑抵挡。
半刻过去,陈岁年收剑,看了倒在地上的阮邛一眼,留下一句“奇怪!”,便离去!
远在天外观望的礼圣叹息一声,等陈岁年离去后,瞬间来到阮邛身边,轻轻将阮邛扶起!
阮邛看了一眼扶起之人是个书生,道了声,谢谢!
礼圣向阮邛行礼道歉,“阮铁匠,实在对不起!是我小师弟对不起你家秀秀”
阮邛摆手沉默!
过了好一会,阮邛突然反应过来,“你...你...是礼圣?”
礼圣歉意的点点头!
阮邛咽咽口水,手都有点抖!
礼圣啊!浩然礼圣啊!
“阮铁匠,小师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做的事情,我知道确实是他的错误!”
“但是他从小经历特殊,没有感情,之后机缘巧合才获得情感!”
“经历不少磨练劫难,他才获得了怒、哀、惧、恶、欲!”
“但是他七情中,他独缺一爱!”
“所以他才会如此!”
阮邛按耐住看见礼圣激动的心情,说道:“那我女儿是他陈岁年的情劫?”
礼圣点头!
阮邛却是担心不已:“那我女儿不会......”
礼圣说:“你女儿不用担心,劫难折磨的是渡劫之人,不会伤你女儿,就算有事,我会及时出手!”
阮邛听得礼圣的保证,心中顿时安心了不少!
阮邛突然问道:“情劫?那陈岁年他是不是已经度过六次劫难了?”
阮邛担心道:“那礼圣,陈岁年他......”
礼圣点头表示。"没事,我师弟没事,他没问题!
礼圣再次充满歉意的再次向阮邛行礼道:“我小师弟不懂事,他办事向来不讲理,解决事情干净利落,过分追求最佳、最快的解决方案!”
“计谋也是不管他人生死,只求利益......”
“所以每次都是我帮他收尾。”
“毕竟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阮邛连忙摆手,“没事没事,礼圣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