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沈导很想讨好你啊?”容柏裹着大衣坐在顾谨臣身边,脖子上被围着手工针织的厚围巾。脸略小,埋在围巾里有半张脸看不到。
顾谨臣想了想,貌似有些事情没告诉媳妇。
容柏眯着眼睛,指头一戳一戳碰顾谨臣的腰。“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和我说?”十分精明。
“我投资了这部戏。”抓住在腰间作乱的爪子。
思绪飞到他参加决赛之前,沈聪的确给他打电话说过有投资方毁约撤资的事。后来决赛完,沈聪那边资金才刚刚到位。
“哦,这样啊。”角色不是傍了顾谨臣得来的,容柏知道这个就很放心了。
就这样?
“啊,谢谢你啊。”不然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演这部戏啊。哼,让那群没眼力价的投资商后悔去!
前几天都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十三个小时守在片场。现在有机会休息,容柏反而觉得有点别扭。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劳碌命?默默后脑勺,为自己的未来默哀。
何旭言一个电话打到容柏手机上。
“我只不过就这两天没跟着你你就出事。我想我需要给你换助理。”何旭言很头疼,只不过去解决容柏专辑问题,偏偏他离开的这两天都出事了。
怎么对得起他金牌经纪人的
容柏反应片刻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用了吧……”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机会只有一次。他不珍惜的话我不会再询问你的意见。”何旭言公私分明,说话也不留情。
“我知道了。”何旭言的任何决定容柏都不会质疑。两人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容柏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走吧,带你出去。”抓起容柏的手,看起来就像是把坐在地上的人拉起来。自然极了。
容柏也没问去哪儿,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只有拍戏的时候能冷静下来投入到角色,一放松他就会胡思乱想。
是不是有自虐呢?
请允悲。
不远处郝永峰刚下场休息,就看到两个毫不掩饰,手牵手的人。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大胆。
管得了么?郝永峰叹气。
容柏换了平常的衣服,棒球帽沿压低,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剩下半张脸被口罩遮着了。
很有大腕范儿。
顾谨臣扶额。这是要更引人注目?为什么总不懂媳妇的脑回路?不是顾家好男人的作风啊(并不是)。
容柏从镜子里看看自己,被惊到。这尼玛是谁?吓人。
赶快把自己脸上的伪装拿下来。想了想口罩还是带着了,雾霾天辣么严重,成江市空气再好,街上带口罩的人一大堆,丢在人群里都不会引人注意。
听化妆室的人说,魏欣之前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好像很急。
魏欣和黄泉安的关系虽然不是突飞猛进,但女方已经表现出了好感。容柏不由得往和黄泉安相关方向去想。
出来时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放在后座。戴口罩的人在影城比比皆是。容柏这样实在不是什么新鲜装扮。
“你被泼水的那件事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黑色低调的车子使出停车场,没有娱记把守顺顺利利带走这两天头条的主角。
容柏直起腰,眼神亮亮的看着顾谨臣。
顾总想起老宅里养的白银一家子。
拐了个弯,从另一条道上走,是和回家,回公司不一样的路。
“何旭言说的专辑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容柏摸着下巴想了想:“言哥想的很周全,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考虑到,也很尽心。”
听闻何旭言从来不同时带两个人。但只要是他带出来的人都是名人。如果当时的容柏遇到的不是刘元而是何旭言,也不会死在巷口的垃圾堆里。
他闭着眼睛,第一次和何旭言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
“从你的资料来看,你之前并不适合演戏。”何旭言将一叠资料拍在他面前。嘴角尽是玩味的笑。
容柏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他原主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且你还是五音不全。”何旭言干净地像是用消毒液泡过略显苍白的手指敲了敲资料中的一条。
不适合演戏,却接了《欲成仙》。
不适合唱歌,却从《最强音浪》这种专业歌唱比赛节目脱颖而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大家都不知道的?
容柏干咳两声,坐直身体。“你也知道,我的前公司所属经纪人是刘元。”他指着那张纸上两个干巴巴的字。“刘元曾经想让我去陪一个大老板,但是我不去。所以他报复我。”
意思就是资料上写的都不是对的!
别信。
“你是说刘元伪造你的资料咯?”
容柏一脸认真,“他帮我接的都是有脸就行的角色,唱歌的话我从来不曾受过专业训练,也就只唱过几次。”
请看我真挚的双眼!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现在你归我管,很多事情我做出决定你没有办法更改,当然,你是顾总弄进来的,既然是他的人我不会让你借感情炒作上位。”何旭言话锋一转,“但是在工作和个人感情上,你不能瞒我。”
容柏眨眨眼,再眨眨眼。真的不能瞒么?
何旭言剔剔指甲里的不存在的污垢。
真的真的要都报告么?
何旭言说了一长串话,正在喝茶润嗓。
好吧。
“其实我和顾谨臣是爱人关系。”不是床/伴,也不是情侣。直接从地下转为正室!跨越性进展。
“噗。”茶水喷出一道彩虹(没有)。
他想过大大大Boss和这个空降来的小明星的关系,各种真爱和不耻轮番在脑子里上演,什么宅斗,商斗,车祸,白血病balabala的。唯独没想到两人已经领了证!
某些计划宣告永久禁止。
何旭言怨念地看了容柏一眼。
容蠢蠢无辜回望。
“你们没有离婚打算吧?”何旭言看看四周,很好没有眼线。
容柏摇头。
“你是个受吧?”
容柏点头。
那一脸“我受我自豪”是怎么回事啊摔!不知道不想反攻的受不是好菊花么?!
“你到底是怎么勾搭到顾总那个面瘫的。”这等成名可以堪比火箭上天的速度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是顾总来勾搭我的我会说?鱼唇的人类啊。
……
顾谨臣开着车,余光看到媳妇在那边吃吃吃笑个不停。怎么笑起来都像想吃东西?
“诶?这不是医院么?”这栋建筑容柏很熟悉,因为他妹妹容溪就在这里做治疗。
“先看看容溪,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过来,容溪要生气了。”锁了车门,把口罩递给容柏,两个人往容溪病房走去。
冬天发烧感冒的不少,医院人很多,都顾着自己身体,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显得尤为普通。
粉衣小护士穿梭在病人之间。白大褂的医生告诉病人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做。忙忙碌碌又井然有序。
“刚才在想什么?那么高兴。”
电梯门缓缓合着。
“想言哥刚开始知道我们的关系时的样子。”一想起来又想笑了。
顾谨臣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何旭言突然闯进办公室然后在一众管理面前盯着他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憋屈样子是为啥了。
“不好意思!等等!”快要合住的电梯门中突然伸进来一只手(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容柏眼疾手快按下开门键。
“谢谢。”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儿,因为电梯门开而喘了口气。
那男孩儿也戴了一个口罩,只不过挂在耳边,一张精致的脸露出来。
瞧见容柏被遮了大半张脸,那男孩儿很自然地走到顾谨臣身边,个子刚好在顾谨臣的肩膀,显得很娇小。
“谢谢你啊。”男孩儿仰起头,看向顾谨臣冷峻的脸。
呵呵哒,你勾/引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容柏把手从电梯的按键上拿下来,靠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看戏。
男孩儿并未理会那边还站着一个人。眼睛一眨一眨的,娃娃脸多了一丝红晕。
啊喂!老子男人什么都没说你脸红个鬼啊!
谜の红晕。
真是日了狗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叫杜允。你应该听过我的。”男孩儿也就是杜允脸上除了蜜汁娇羞就是骄傲。
杜允。
没听过。
容柏翻白眼。电梯怎么还不到?
“笨,你没按楼层。”顾谨臣终于说话了,一半无奈一半宠爱,长臂一伸,一手抓着容柏肩膀,另一只手正好按住楼层键。
“我要去十三楼,谢谢。”杜允连忙道。
真是没眼力价啊。嗤。
顾谨臣没动。
杜允咬咬唇,发现这样也吸引不了男人的目光,暗恨恨地瞪了容柏一眼。自己上前去按。从始至终,这个高大的男人连一点余光都没给过他。
容柏闲闲地打了个哈欠,把脸蒙在顾谨臣怀里。正好挡住杜允看过来的视线。
“困了?”
“是啊,这几天都没休息过。”他声音低哑,倦意浓浓。
十三楼很快就到了,杜允只好迈出腿,在三层下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合住。
“哟,什么也不做都有桃花。”容柏酸酸地戳顾谨臣腹肌玩。脑子里想的挺好,义愤填膺地指责顾谨臣不守夫道,然后达到自己反攻目标,眼皮子却越来越沉。
嗯唔,老顾总是能让他睡着。
顾谨臣捞住容柏有点下滑的身体,紧紧固定在怀里。说睡就睡,这是得有多累啊。
容溪的病房里,小姑娘正在和刚认识的小伙伴玩游戏。李如烟在一边微笑地小苹果,小孩子时不时抬头问她什么,看起来小孩儿缘很好。
容溪的脸色好了太多,小美人的模样已经隐约能看出来,长大以后估计和她哥一样是个妖孽。
顾谨臣推门进去,容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哥……夫。”顾谨臣眼角抽了抽。
容溪看到他公主抱的某人,赶快捂住嘴。“我哥哥怎么了?”好小声,如果不是耳朵好顾谨臣根本听不到容溪说什么。
“睡着了。”
小孩子们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顾谨臣怀里的人。
这就是容溪姐姐说的很好很帅的哥哥?看起来很有厉害的样子(人错)。
“你们回去吧,我要照顾我哥哥了。”容溪小大人一样,小手一挥,小“弟”小“妹”们就乖乖走出去了。
“你哥哥太累了,一会儿睡醒就和你玩。”顾谨臣小心把人放在沙发上。那人不耐烦地转了个身。
容溪点点头,坐在病床上一个人拿着以前容柏给买的数独盘玩。
那个数独盘上很多数字已经被磨的边角圆滑,可见用了很久。
乖巧的容溪让顾谨臣感叹。媳妇家的妹妹多乖,想起自己家那两个还有别的亲戚家的娃这个岁数干的事……呵呵。
李如烟把苹果切好小块再放到容溪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走出病房。
“溪溪,我和李阿姨谈一些事,你能照顾你哥哥吗?”顾谨臣摸着容溪小脑袋,头发和她哥哥一样软啊。
“能!”小姑娘眼中是被信任的快乐。
“如果哥哥醒来了你就告诉……哥夫啊。”
得到容溪郑重其事的点头,顾谨臣关好病房门,李如烟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站着。
看到他,李如烟之前的温柔全数不见,精英范儿和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们没什么区别。
“老板。”李如烟稍打过招呼后,开始交待容溪治疗全过程。
顾谨臣面无表情,无论李如烟讲什么都不会有波澜。
“……所以我觉得溪溪在隐藏她经历过的事。”和容溪接触越多,李如烟就越是惊奇。这个七岁的孩子智商相当高,如果放在现在的学校里,绝对是重点保护对象。但同时,李如烟也感觉到容溪在一些问题上和心理治疗上回避她。
“身体和健康方面呢?”
李如烟闭了闭眼,她在照顾小孩儿第一天看到的场景还在她眼前。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狰狞恐怖,不像一个孩子的肌肤。
各种各样的器具造成容溪身体除了会裸/露在外人眼中的地方,其他皆找不到一块好肉。
“那些疤痕想办法去掉。身体没有问题的话我打算让她和伯母接触一下。”顾谨臣深邃的眼中全是暴戾因子。似乎在凝聚一场风暴。
“老板,这件事我需要和老师沟通。”李如烟的老师就是容母谢婉的治疗医师,在这方面取得非常高成就的人。
顾谨臣点头。转头看向窗外。
李如烟识趣回了病房。她和老板之间有协议,其中就有需要将全部实情告知容柏。
顾谨臣猜测容柏并不知道容溪身上的事情,包括那些伤疤。如果李如烟所说事实的话,容溪完全有能力对容柏隐瞒。
报仇这种事,媳妇一定想自己来。
十三楼。
电梯口。
杜允站在门前,有些纠结。电梯上到十五楼停了一下。在十七楼停了一下。也就是说那个高大的让他心砰砰直跳的男人在这两个楼层下过电梯。
“喂,妈。”电话铃声打断杜允的思绪,自然接电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允允啊,你在哪儿呢。你容叔叔还问我呢。”
杜允咬咬唇,还是乖乖说道:“我马上就到,在十三楼了。”
十三楼是单人病房。杜允很轻易就找到1305室。
打开门,一个中年英俊男人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他,男人立马起身,微笑道:“小允,你来了啊。”
杜允乖巧地笑着,“容叔叔好。”
中年男人走过来帮他摘掉口罩,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耳垂。杜允颤栗了一下,抬眼就能看到男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进了医院还戴什么口罩啊。”杜允的妈妈刘春萍很支持男人的动作似的,当然,她没看到男人暧昧的眼神和举止。
杜允垂下眼。诺诺地回答着。
“允允,今天叫你来是和你说一件事。”刘春萍保养的还不错的脸上泛上一丝娇羞。
杜允心中警铃大作。
“我和你容叔叔要结婚了。”男人配合的抓住刘春萍的手。让她倚在自己怀中。
“什么?!”杜允失控大叫。
刘春萍被儿子这没教养的行为弄得皱眉。“叫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容叔叔吗?”
男人立刻安慰道:“小萍,我理解小允,我和他出去说。你先休息。”说罢,男人朝杜允走去。
杜允喉结一动,身子不由自主就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