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直戳科本的心窝肺管子。
科本踉跄几步，面容一脸悲怆，屈辱道：“如您所愿，殿下。”
势比人强，无力反抗。
这一刻，科本读懂史书中记载的总主教为何能得到七神指引，打开旧镇大门迎接征服者。
信仰救不了旧镇！
雷加嘴角上扬一抹弧度，随意摆手：“您身体不适，还请下去好好休养，我的婚礼会很隆重。”
科本眼中悲伤几乎快要溢出，低下身为总主教的高傲头颅，落水狗般狼狈退下。
这一幕落在在场传教士与修女眼中，皆是迅速低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神信仰是神圣的，岂会屈服强权。
雷加向后仰头，适时呼喊：“总主教大人，新教需要虔诚信徒，望您派遣一些传教士到君临帮忙修筑圣堂。”
科本身体一晃，磕巴道：“修筑圣堂，这种事招募工匠不就够了。”
“不行！”
雷加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位软弱总主教，笑吟吟：“圣堂需要信徒的信仰灌注，务必请传教士参与其中，给君临民众作为模范。”
话锋一转，玩味道：“如您不愿传教士受累，大可以身作则，亲自堆砌圣堂的砖石。”
科本眼泪含眼圈，看一眼骨瘦嶙峋的身体，赶忙答应：“我会筛选一批传教士送往君临，让他们安心劳作。”
“很好。”雷加满意了。
一番“讨价不准还价”后，这位总主教大人逃也似的离开，顺带将一众传教士和修女拽走。
现在不走，待会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例如，君临缺少修女，强迫繁星圣堂交出去一批。
然而，雷加方才确实有这个想法。
奈何看见伊耿对着修女都快馋出口水的蠢样，打消了这个想法。
传教士喜欢捞好处，拉到君临当苦力就当还债。
祸害修女就算了。
……
繁星圣堂一下空荡下来。
雷加目光重新落在蒙德身上，问道：“奥托大人呢，不知参天塔是否收到阿利森的消息？”
阿利森关小黑屋半个月，对外称为王后移居圣堂为国王祈福。
其他人不知道，海塔尔家族肯定不会信这种幌子。
蒙德低下头：“奥托几天前便赶回君临，希望弥补阿利森犯下的错误。”
“走了？”
雷加微微蹙眉。
以奥托老狐狸的性格，竟然肯在这种敏感时期返回君临，营救犯蠢的女儿？
他要是爱护女儿，就不会把阿利森送上刚刚丧妻的国王床上。
一步步引诱亲生女儿争权夺利，利用王后的身份分类王权，反哺他自己和海特尔家族的权利。
伊蒙德从旁插嘴：“外公五天前离开旧镇，说是要找母亲好好聊一聊。”
说着，眼底流露担忧，问道：“是君临发生什么了吗？”
伊耿来了精神，一双死鱼眼在雷加和蒙德身上来回扫视。
这对难兄难弟身在旧镇，情报方面几乎于零。
从两者的只言片语，奥托匆匆赶回君临的急迫，不难猜出君临出事了。
并且，事关阿利森。
面对两个弟弟的询问，雷加没有丝毫露怯，对着蒙德说道：“你说还是我说？”
蒙德迟疑片刻。
“那就我来说。”
雷加神情坦然，直接道：“阿利森犯错了，你们最好不要多管多问，我会想個折中的办法。”
话音一落。
伊耿放下紧抱的膀子，表情一片茫然。
他此时十分懵逼。
兄弟几个在外面打仗，转头老妈在家里搞事情。
那我功劳怎么办？
“会没事吗？”
这句话是伊蒙德问的，独眼里闪过不安与无措。
他才11岁，即使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依旧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故。
相比伊耿与海伦娜，他深受阿利森的“小家庭”教导熏陶，很在乎小家庭里的亲人。
看着两个反应不同的弟弟，雷加没有吓唬他们，给予肯定回答：“阿利森是王后，不会有危险。”
平心而论。
两个老弟在外替他这个大哥打仗，一不留神老妈没了。
雷加会很内疚。
闻言，伊耿与伊蒙德同时松了口气。
一个庆幸功劳没丢，一个高兴母亲无恙。
“不过！”
雷加突然一言，将兄弟俩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尤其是伊耿，整个人都精神了，一扫懒散的颓丧气质。
“还有什么要求？”
伊蒙德连忙追问。
“呵呵，逗你们的。”
雷加呵呵一笑，目光转向蒙德，声音发寒：“不过，阿利森没事，不见得其他人也没事。”
蒙德眼角一抽，下意识退缩一步。
在他身后，围着十几名装备精良的骑士。
雷加大致一扫，只在一人身上留意。
盾牌上绘刻“血红底上的尖角牛头骨”，来自黑冠城的布尔威家族。
看对方的面容，正是黑冠城领主，布劳德.布尔威伯爵。
海塔尔家族有数名封臣家族，布尔威家族便是其中之一。
此外，蜂巢城的林曼家族、高地城的穆伦道尔、三塔堡的科拓因、阳花厅的伊库家族，皆是实力雄厚的伯爵封臣。
海塔尔家族建立旧镇，坐拥整个低语湾的海港。
各大封臣围绕旧镇建立城堡，时刻护卫旧镇的安全。
这便是海塔尔家族长盛不衰，实力甚至盖过封君提利尔家族的主要原因。
雷加眼眸深邃，问道：“怎么只见到布尔威伯爵，其他几位伯爵没来吗？”
蒙德额头冒出一排虚汗，尴尬道：“多恩流寇作祟，我并未召集封臣。”
“是吗？”雷加笑容玩味。
除了蜂巢城的林曼大人在君临，其余几位伯爵可都给渡鸦寄信，宣称绝不参与王室与海塔尔家族的政治争斗。
蒙德脸色愈发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
他哪里是没有召集封臣，甚至还向其他河湾地的家族请求结盟。
一连半个月，只有布尔威家族的莽夫率领五百步兵、三百弓手赶来旧镇。
这个家族的箴言是“宁死不屈”。
雷加起身拍拍衣摆，边走边说：“蒙德大人，学城带路吧。”
七神信仰屈服，学城和海塔尔顺手一块收拾。
蒙德无法，带着一票人埋头往外走。
伊耿与伊蒙德各有心思，跟上队伍。
……
学城建立在旧镇的一片偏僻码头，昔日来玩人数稀少。
由蒙德亲自带队，三头巨龙很快降临学城的大门口。
“嘶嘎——”
贪食者落地一声咆哮，灼热气流吹的学城玻璃乱晃，犹如点燃一场没有硝烟的大火。
雷加稳坐龙背，打量眼前这座维斯特洛的标志性建筑群。
学城坐落于蜜酒河边，其塔楼穹屋皆有石拱桥相连，而住宅厅舍就建在桥上。
方便学士交流的同时，减少对居所的需求。
正门两侧各置一座高大的绿色斯芬克斯雕像，一种狮身、鹰翼、蛇尾的怪物。
雷加侧目细看。
其中一只男性面孔，另一个则是女性面孔。
有点像梦境中一闪而过的狮身人面建筑，充满厄斯索斯大陆的异域风格。
轰隆——
高耸城楼下的拱形大门缓缓推开，数十名身穿学士袍的学士一涌而出。
学士们不分老少，但大部分都是中年以上，面容麻木却眼睛闪亮，有一种世人独醉我独醒的超然。
为首有三位老迈的学士，外貌特征分别为秃顶、骨瘦如柴、死鱼眼。
雷加暗自咂舌，心道真的很符合学城学士在他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人生只顾着探索知识，全然不顾个人形象。
无龙者维耿也是这副尊荣，晚年把自己折腾的爬不起床。
三名老学士小碎步上前，距离三头巨龙远远停下脚步。
望着首当其冲的贪食者，眼底不约而同闪过一丝震撼，似是见到无法想象的怪物。
迟钝片刻，瞪着一双死鱼眼的老学士躬身行礼，声音僵硬：“三位王子驾临，学城蓬荜生辉，还请入内。”
另外两名老学士闻声回过神，耷拉下脑袋，装模作样的行礼。
雷加居高临下的俯瞰，看清他们的微表情，淡定道：“我已经见过费舍博士，对其余九位枢机会的博士仰慕已久。”
瘦的像麻杆似的老学士挺直腰板，信以为真：“我可向总管阁提交申请，让您最快速度见到其他人。”
学城是一个学习知识的地方，无论博士还是新人，没有例外的整日研究。
其他博士都要讲课、科研，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出面。
雷加听说过其中弯弯绕绕，配合道：“多谢。”
随后对着伊耿与伊蒙德点点头，三兄弟一块爬下龙背。
三头巨龙匍匐在学城门口，任意一头都超过门口的两座绿色雕像，竖瞳时不时闪过狞色。
雷加走在前，学士们开辟出一条道路，三名老博士前头带路。
一路上，麻杆老博士嘴里唠叨个不停，介绍学城的风土人情。
雷加欣然接受，目光打量着学城的一草一木。
灰色石头建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又高又大，高处不胜寒的空旷感。
学城特有的风格，一切简约不失大气，怎么方便怎么来。
雷加不时点头，问一下读书馆、藏书阁这种重要地方。
因为阿利森与雷妮拉争端的缘故，他鲜少到访旧镇，更别提自幼排斥的学城。
第一次来学城，还真有点小激动。
他还记得那两个给他进行填鸭式教育的老学士，同样记得幼时发下过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