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两点钟。
街上还有一点路灯的光。
此外还有一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在路边显得很是清冷。
现在俞白一点困意都没有。
俞白抱着胖橘坐在车里的一侧，闻浩就坐在他旁边目光也时不时往俞白身上瞟。
闻浩没问什么，反正做笔录的时候该问的也会问。
闻浩就只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给置顶的一个联系人发送了一个ok的手势。
另一边，贺怀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闻浩说他抓到鬼了。
那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贺怀蹲下身子，抬手把江恶鬼的脸给掰起来。
再一只手拿出照片比对一下。
一模一样。
这算什么？
总不可能有两个江恶鬼吧？
“姓名。”
“俞白。”
“性别。”
“男。”
怎么跟审问犯人一样的？
“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没带。”
“身份证号。”
俞白报过去一串数字。
闻浩轻笑着问道：“俞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俞白毕竟不是犯人，他问人问题还是要显得温和一点。
“京州大学的老师。”
闻浩点点头：“老师挺好的，教书育人。”
“还好。”
“俞先生也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聊。”闻浩坐在俞白的对面，撑着胳膊，看起来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俞白微微笑：“我不紧张。”
“那就好。那我问你一下，俞先生是怎么知道恶鬼在那边的？”
俞白回答：“碰巧而已。”
本来就是碰巧。
是花如是知道的，他一点都不清楚。
闻浩扬眉，显然不信：“大晚上的碰巧跑到那边去？那个鬼地方可不好找。”
俞白淡淡说道：“我跟女朋友吵架了。女朋友一气之下就跑出去了，我怕她出事，也就跟着过去。我过去之后才看见那边的事。接着就选择了报警。”
闻浩：“那你女朋友呢？”
俞白：“跟丢了。”
闻浩：“？？？你女朋友丢了你不担心？”
俞白：“我担心也没办法，难道我担心她就会出现吗？”
要是不出意外，花如是现在应该就站在他旁边。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闻浩看了俞白一眼，接着转头就去吩咐旁边的人，“去调一下监控。”
是为了验证俞白所说的话，也是想着帮俞白找一下女朋友。
监控画面里，
一个穿着长袖的小姑娘率先从小区里面走出来。
闻浩伸手一指：“这个就是你女朋友？”
俞白：“嗯。”
小姑娘在路上拦了一辆车走了之后，俞白才抱着猫缓缓走出来。
闻浩将两者比对了一下。
衣物一致，怀里的猫也一致。
一样的肥。
监控画面里面，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初步能证明俞白没说假话，两人是吵过架了的。
接着就是两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闻浩看不太清两人的表情。
不过俞白倒是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两人没一起走。不然实在是不好交代。
七分真话，三分假话。
俞白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只稍微虚构了亿下细节的部分。
监控的结尾，是花如是率先下车。然后就是俞白也下了车。
两人的时间差距大概是十分钟。
之久就没了。
闻浩：“……”
闻浩猛地一转头问调监控的人：“后面呢？”
最关键的部分，怎么没了？
小警察弱弱回答道：“后面就没了。”
那边没监控。
因为实在太偏僻了。
俞白默默解释：“之后就是我去找我女朋友，但是没看见她。然后我的猫发现那边不对劲，直接就扑腾跑了过去。我一路追着猫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已经就是那副场景了。”
闻浩深呼吸口气。
可以，说辞里面没有漏洞。
而且那边的现场也已经毁了，想再查什么也查不到。
所以就只能从恶鬼的嘴里想办法问出什么来。
如果俞白是他们那边的人，那恶鬼肯定会守口如瓶，死命护住俞白。
如果俞白不是他们那边的人，那恶鬼能知道什么？他能提供什么？
这件事在俞白的头上，基本就这样断了。
什么都查不到。
也不是他一定要怀疑俞白，而是这件事情里面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闻浩再一咬牙，转头看向俞白继续盘问道：“你出去找你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带猫？”
胖橘：“喵。”
俞白：“因为猫是她养的，带着猫也许能让她心软。”
好一个深情人设。
俞白现在觉得得快点把花如是的身份证给办下来了。
没身份证太麻烦了。
俞白突然感觉旁边有一个女人的轻笑声。
是花如是的声音。
但是面前的闻浩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
“俞先生，你女朋友失踪了，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找找？”闻浩似笑非笑的问道。
俞白抬头：“这种小事就不用打扰闻警官了。等到明天天亮，她就会回来的。闻警官，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闻浩一起身，接着随手抓了一下旁边的人，吩咐道：“小李，送俞先生回去。”
花如是：“！”
隐在暗处的花如是猛地扯了一下俞白的衣袖：“钱！”
怎么能这样就回去？
不然她废了这么大劲是为了什么？
花如是的突然出声把俞白吓了一跳。
这么激动做什么？
花如是又重复了一遍：“钱！”
三万块钱呢。
俞白马上就要跟她吵架了，总不至于让她失了感情又失了金钱吧？
俞白：“……”
俞白在心里纠结措辞。
要钱的这种话，他有点说不出口。
俞白站在这里一直没动身。
闻浩看俞白还不走，也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吗？”
俞白抿唇，默默拿出手机低头翻找出一张悬赏令来，之后再伸手递给闻浩。只要闻警官看了，应该就会懂的。
闻浩一脸莫名其妙的接过，再随便看了两眼。
什么东西？
刚一看见上面的内容闻浩就愣住了。
接着闻浩眼角抽了抽，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报警就是为了钱？”
又给他埋雷了。
俞白没忘记他之前的说辞，于是再次对闻浩重复了一遍：“我是碰巧看见的。”
“我报警算见义勇为。然后顺便拿一个悬赏金。”
“不可以吗？”
闻浩：“……”
闻浩挤出一个微笑来：“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悬赏令白纸黑字，没什么不可以的。
“留一个银行卡号。等审核过了我就让人把钱给你打过去。”闻浩把纸笔递给俞白。
“可以。”
俞白接过，接着就在纸上写一长串数字。后头还有银行的名字，某某银行某某支行。
闻浩说要派人把他给送回去，被俞白给拒绝了。
对此俞白的说法是，且让他一个人走路上吹吹冷风好好清醒一下吧。
闻浩也没说什么，给俞白找了一件衣服就让他回去了。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外面还是有点冷的。这人就穿了一个短袖，小心别冻感冒了。
俞白没拒绝，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抱着猫默默地走了。
闻浩的性格还是好的，也就是因着警察的专业素养，这才多问了俞白几句。
办案子罢了，没有刻意针对俞白的意思。
外面的冷风一阵一阵，俞白一出去就不自觉的弓了身子。
俞白顿住脚步抬头看了一下天，乌云沉沉。
看这情况明天估计要下雨，就算不下雨天气也不会好多少。
胖橘扭过头，把头对准俞白的胸膛，然后就在俞白怀里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
风太大了，吹得它难受。
灯光昏黄。
地上的枯叶也一直在地上滚动，落叶沙沙。
这个点路边的人是很少的。
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俞白一个人走在街上，弓着背。
花如是一直跟在俞白身后，这种环境莫名地让她觉得俞白的身影有些孤寂。
是她让俞白生气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俞白才感觉后背有些沉重。
接着就是两只纤纤手环过俞白的身体抱住了她。
花如是。
背后的小姑娘叫了一声：“俞白……”
俞白转过头，突然感觉一阵心累。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俞白问。
“在发现没有监控的时候。”花如是回答。
“你先松开我。”
“我不。”
“……”
花如是又问：“你生气吗？”
俞白：“你老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
花如是：“你生气了我才好哄你。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俞白：“……”
俞白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说。”
外面怪冷的。
忽的，俞白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事情，转头问旁边人：“如果他们几个把你的情况交代出来了，你会怎么办？”
他还是担心花如是会跟警察起冲突。
俞白不知道现代的道德理念与法律，能不能束缚住花如是。
花如是很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担心：“他们不会说的。”
俞白又问：“为什么？是不敢吗？”
花如是纠正：“是不能。”
被下了寄生的人，生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听花如是讲完，俞白沉默一瞬。
这东西有点恐怖。
“你对我下寄生没有？”
花如是温柔笑：“我喜欢你，怎么舍得对先生下手呢？”
她连媚术都没对俞白用过。
唯一的一次还是当时俞白在睡觉，她想把俞白抱到床上去，怕俞白惊醒这才对他下了昏睡咒。
花如是虽然笑得温柔，但是俞白还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俞白第一次生出了要逃离的冲动。
花如是对他的不是喜欢，而是占有。
前面就是小区了。
俞白看了一下时间，3：28。
他从警察局出来，竟然在路上快走了一个小时。
俞白转头又问了花如是一遍：“你要跟我回家吗？”
“……”
话一出口俞白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悔。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用什么心境去对花如是问出这种话的。
他现在对花如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她的来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连花如是是人是妖都不清楚。
花如是一直在问他生气没有。
其实俞白自己也不知道。
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花如是。
俞白心情复杂，又长叹了一声。
人生就是如此艰难。
花如是把她当初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俞白懂了。
俞白领着花如是回家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疲惫的。
不止是身体累，他心也累。
客厅里灯光明亮。
俞白把所有手上的东西都处理好之后，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花如是，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了？”俞白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花如是。
胖橘站在了两人的中间。
左看看俞白，右看看花如是。
最后迈着步子走了。
它早就跟大花说过不要跟太饲主坦白了。
现在既然花如是自己下了决定，她就应该自己去承担后果。
“你问。”花如是点头，直接进入了整体。
俞白：“……”
倒是没想到花如是会如此直白。
沉默了一会，俞白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的身份？”
花如是想了一下措辞，说出一个长句：“乾国境内第二修行门派伏羲宗掌门花如是。”
正在喝水的俞白猛然被呛了一下。
咳嗽了好久之后才缓过来。
俞白有些不可置信地对花如是又确认了一遍：“……什么宗？”
“伏羲宗。”
“第二？”
“嗯。”
“修行门派？”
“嗯。”
俞白：“……”
玄幻小说？
俞白脑子一抽，问出了一个致命问题：“那第一是谁？”
刹那间，花如是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
在万年老二的面前提起第一那无疑是在老二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花如是脸上表情变幻一阵，最后一握拳，冷冷地吐出三个字：“龙吟殿。”
俞白：“……”
他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
花如是的话成功把俞白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修行者这东西，他只在小说里面见过。
如今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俞白忍不住跑过去扯了一下花如是的脸，惊奇道：“咦，居然还有体温……”
花如是绷着脸，默默扭过头然后一脸看傻子模样的看着俞白。
她为什么没有体温。
难道她是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