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即使杨炙卿再迟钝,也看出来,云绮烟现在这样,不可能是普通的发烧。
云绮烟两颊绯红,趴在她怀中,双臂无力地圈住她,脸则是挨在颈侧,呼出滚烫的气息,打在她纤细的蝴蝶骨上。
那股甜香实在是太过明显,从云绮烟身上传出来,围着她们的身体转,无孔不入,侵蚀着杨炙卿的心智。
两人的姿势堪称亲密无间,杨炙卿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温度也在急剧窜升,有一半原因是热量从云绮烟传递了过来,还有一半……杨炙卿不敢细想。
这具身体,她一直适应良好,当成自己原装的身体来用,然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却感受到了现在和她从前身体的差异。
云绮烟的肌肤柔软得宛如棉花糖,但身体却像块口香糖一般,黏在她身上,撕都撕不开,非但如此,还轻柔地蹭着她。
杨炙卿知道,这样下去,必然会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她难得用上了些力气,将云绮烟从自己身上推开:“你先放开我。”
只要有心,推开云绮烟并不难,云绮烟这个样子,本身就使不上多少力气,杨炙卿的力气又远比她要大,并没有用上多少时间。
只是分开以后,云绮烟茫然无措地望着她,眼神里全是无助。
杨炙卿呼吸一滞。
今天云绮烟原本穿着的是一身清爽的学院风连衣裙,然而在她们刚刚的纠缠间,状况已然有些失去控制。
云绮烟半跪坐在床上,露出雪白的一截脚踝,抬头望她,她的美貌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增色,那种杀伤力是惊人的。
这样的云绮烟,也太不正常了,即使她平时对待杨炙卿偏于亲密,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少见的,杨炙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凛冽的严厉:“你到底怎么了?”
云绮烟突然很委屈。
为什么她都这样难受了,姐姐还要凶她?
她的眼睛里轻而易举地积蓄起一层水光来,随时都可能积聚成泪珠,挂在眼眶里,将落未落:“你不要凶我嘛……”
杨炙卿从未听过比这更柔软的声音,可又不带有一点矫揉造作,像一束羽毛,落下的时候在人心头微微扫过,足以征服任何人。
杨炙卿头更痛了。
她屈下身,试图跟骤然幼稚起来的云绮烟讲道理:“我不是凶你,我只是想弄清楚你现在是怎么了。”
考虑到云绮烟如今受不了刺激,她还特地放柔了声音:“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吗?”
云绮烟泪眼迷蒙地看着她,最终开口道:“最近这几天,一直都不舒服……但见到你之后,就不会了。”
“见到我之后就不会了?”杨炙卿愣了愣。
难道她是什么解药吗,专门针对云绮烟不适症状研发的那一类?
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推论,杨炙卿更倾向于用理性解决问题,在她想来,云绮烟见到她之后大概是做了什么,缓解了自己的难受,才会有这种误解。
所以她试探性地问:“你见到我之后,想干什么?”
听了她的问题,云绮烟的脸猛然红得更加厉害,她的声音也急促了起来:“我想……被你抱着。”
见杨炙卿僵在原地,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语无伦次:“你不想抱我吗?”
近似透明的泪珠从她通红眼眶里飞速落下,在那光润的肌肤上滑过,几乎不曾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接连不断,令人心折:“我只是……想接触你身上的味道……”
在云绮烟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杨炙卿有了个非常荒谬的猜测。
云绮烟说,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此前的每一次相会里,云绮烟也都提过,她身上有种香味。
旁人都没有向她提起,这么说的只有云绮烟。
云绮烟仍在落泪,她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进行这个行为,只是无意识地跟随情绪。
杨炙卿朝她张开双臂,轻轻道:“不是要抱吗?来吧。”
云绮烟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在评判她的回应是真心还是假意,待到她确认杨炙卿说的是真话后,她的肢体动起来,脱力落下,扑进了杨炙卿怀中。
杨炙卿只觉得有一片云落进了她的怀抱,但这不是她的目的。
她撩开云绮烟后颈上覆着的长发——那长发已然被汗湿,露出了底下的腺体。
在这个世界里,腺体是每个人生来都具有的一个器官,生长在后颈上,但在人生的前十几年里,它都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器官凸起。
只有在发生二次分化,人们分化成不同性别:alpha,beta,omega后,腺体才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表明身份的信息素也会从这里溢出。
撩开她长发的覆盖后,那股足以迷乱人心智的香味更重了。
云绮烟的腺体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杨炙卿用手试了试,发现她的后颈正剧烈发着烫,远超过了身体的正常温度。
被她试探性抚过的那一刻,云绮烟身体一抖,在她怀中蜷缩起身体。
而后,她身上的甜香味骤然爆发。
那气味卷过杨炙卿,以迅猛的速度吞噬了她所有感知,让她全副身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侵占云绮烟的全部,朝她的后颈狠狠咬下,在她的腺体上落下专属于自己的标记。
当杨炙卿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不受自己控制,覆上了云绮烟后颈的部位。
她尖齿刺入,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逼迫她继续下去。
直到云绮烟的颤抖惊醒了她。
那种颤抖未必出于恐惧,也可能出于渴望或本能,但杨炙卿恍然惊觉。
她到底在干什么?!!
杨炙卿当机立断,将力气用在嘴上,猛咬了自己的下唇,让痛感短暂盖过了本能,取回了身体控制权。
她收敛得及时,云绮烟腺体上只是留下了一个非常浅的印记,不甚明显。
等杨炙卿勉强恢复理智,终于意识到一件浅显无比,但她先前完全没想到的事:那股浓香,就是云绮烟的信息素。
云绮烟在她面前,分化成了一个omega,此时,她正在经历初次分化期,这对于每个omega来说,都是必须经受的痛苦。
杨炙卿眼前一黑,很想问出那句经典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原文里根本没有提到云绮烟分化成一个omega经历了什么痛苦,杨炙卿能从书里知道的就只有,云绮烟成为omega是她命运转折,金手指大开的关键点。
在剧情正式开始之前,已经成年却还没有分化的云绮烟受到了不少挫折,完全没有女主排面;而当她分化成omega之后,万事万物都变得顺利了,在娱乐圈里的路人缘扭转,每个在她身边的alpha都会被迷倒,事业也层层蹿高。
abo的性别设定,在原文里完全就是为了给云绮烟开一个说得通的挂而存在的。
这些信息,让杨炙卿完全忽略了云绮烟分化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女主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还不是omega,但没关系,在《偶像超新星》开始录制前,她一定会分化的。
杨炙卿一点都没预料到,这件事会跟她有关。
就算云绮烟应该被人救,那救女主的也不应该是她吧?
但这样的疑惑也只是在杨炙卿心头一闪而过,因为不管多纠结,都对眼前景象毫无价值。
在她梳理情况的这段时间里,云绮烟趴在她怀中,短暂地平静了一些,不再流泪,只是会用脸轻轻蹭她,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也像是种缺乏安全感的撒娇行为。
当杨炙卿直面她的时候,才清醒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
原书里说,所有人都会爱云绮烟,从前的杨炙卿极其不以为然,在她心里,那顶多就是个强行附加的设定而已。
那时的她,实在是太天真,还从未见过世界上超越她认知的事物,而现在,云绮烟只需要一个动作,轻轻松松就打破了她的固有认知。
杨炙卿听见自己心防底线动摇的声音。
她曾经以杰出的自制力为傲,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诱惑摆在她面前都不会多看一眼。但现在她只能承认:在这样的云绮烟面前,她未必能一直保持清醒。
她泄愤似地捏捏云绮烟的脸颊,嘟囔道:“早知道就不收留你了……”
她要是知道云绮烟处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早就不顾云绮烟抗议强行送医院去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常识匮乏真是害人。
云绮烟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只是乖顺地蹭蹭她,像只小猫咪。
杨炙卿花了一点时间安抚住她,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拉开旁边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
抽屉里静静躺着的,是几支alpha专用的抑制剂。
杨炙卿无比庆幸:还好原主有储备抑制剂的习惯,而她上次清理房间的时候,恰好将抑制剂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时显得毫无意义的行动,如今看来是多么明智。
注射抑制剂并不困难,杨炙卿眼睛都不眨,将那针管扎入了自己的肌肤里。
冰凉的液体流入血液,杨炙卿站着不动,迅速感觉到,那股原先愈发明显的躁动蛰伏了回去,身体温度也退了,理智又恢复一片清明。
这个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另一个。
杨炙卿用最快的速度上网络查了资料,随后走回云绮烟身旁,静静看着她。
云绮烟虽然在热潮作用下理智全无,可仍然隐约察觉了杨炙卿的变化,睁着一双眼睛,茫然若失地看她。
杨炙卿给她盖上被子:“睡吧。”
“你很安全。”
充满杨炙卿气息的床给了云绮烟充足的安全感,在杨炙卿的注视下,她慢慢合上了眼睛,呼吸匀称。
杨炙卿微微松了一口气,垂下头,观察她是否真的睡熟。
在她靠近之时,云绮烟伸手抓住了杨炙卿,在她腺体上也用力地咬下。
她的牙齿轻易陷入杨炙卿后颈腺体的位置,留下了深深的齿印。
ao是可以双向标记的,不仅a可以标记omega,omega也可以通过反向标记的方式落下烙印。
杨炙卿有很多机会可以推开她。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被云绮烟抓住,咬下了那一口。
直到云绮烟蜷缩成一团,进入了短暂平静的睡梦,杨炙卿仍然坐在她身边,没有任何动作。
微卷的鬓发落下,遮住她格外平静的脸庞,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炙卿保持这样的姿态很久,一动不动。
算算时间,她联系的医院人员也该赶来了。
她注视着云绮烟的面容,眉眼严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很轻很慢地俯身下去。
……
“哒,哒,哒……”
皮鞋敲打地面的频率,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云祁桓迈着匀速的步伐走入医院,急切地跟着指引去向目的地。
他的举止仍然斯文,但紧锁的眉头却说明了此时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他要去往的楼层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敞开,门外景象出奇冷清,长长走廊里只有两个人影。
云绮烟的经纪人比他到得更早,此时正在焦灼地踱步,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
边上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女人,她神色自若,仿佛这里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但路过她身边的人,很难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云祁桓快步上前,却对旁边的女人视若无睹,开口先问了经纪人:“绮烟怎么样了?”
经纪人跟他详细解释:“送来的时候她在昏睡,医生看过没什么大碍,状况很正常,现在在做全面检查。”
陷入昏睡不是什么坏事,对初次分化的人来说,反倒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初次分化期是每个omega会经历的发热期中最漫长的一次煎熬,比起清醒地熬过情/潮难以满足的苦痛,能睡一觉度过简直是种享受了。
云祁桓面部肌肉略略放松,这才有闲心侧回脸来,与坐在一旁的女人打招呼:“杨小姐。”
女人抬起头,平静无波地望了一眼他,颔首道:“云先生。”
云祁桓见她没有其他反应,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接到消息赶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近日来的前因后果全都了解过一遍,是在场人中掌握信息最多的一个。
他当然知道今天的意外,怪不到这个女人身上。
是云绮烟自己非要跑去对方工作场所,像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缠着人家不放,谁也料不到她会这样突然分化。
云祁桓只是内心有股郁结之气,释放不出来也消释不了,可长久以来的教养还在,不会让他无因由地把怨气发在无关人身上。
他只能开口跟这个女人了解情况,比如今天她们见面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刚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舒服。”杨炙卿平缓道,“云家没有给她找过医生看一看吗?”
分化前期的症状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一查就能查出来的事情,早做准备,根本不会有现在这场闹剧。
云祁桓张了张口,难得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
杨炙卿的语气也稀松平常,比起质问更像在聊天,可她的疑问就足以反映出很多事实。
最终出口的解释,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其稀少的服软:“是我最近太忙,没什么时间关心她的情况。”
杨炙卿点点头,可她的神情就像在无声问询:难道云家就你一个人?
这点,连云祁桓自己都不想提及。
不管根本缘由是云家对这个女儿有意无意的忽视,还是云绮烟自己的隐瞒不说,其实都是一个性质。
云绮烟之所以会下意识隐瞒,是因为她缺乏这方面常识,而且觉得说出来可能会麻烦别人,这些症状也并不严重,缓解几天就过去了。
如果她的家庭能给够她安全感,照样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同样接到了消息,云家父母已经在路上,正在赶过来,但就连接到消息时还在开会的云祁桓,都要比他们到得早。
云祁桓实在不愿深思,自己那个便宜妹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分明是知名的豪门世家,连自己家的千金都保护不好,反倒是让其他人来代为保护,联系医院,联系经纪人,甚至杨炙卿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他们给的医院地址要云家能控制,防止走漏消息。
想到这里,云祁桓朝旁边的杨炙卿点了点头:“谢谢你,杨小姐,今天的事情,云家会给你合适的酬谢。”
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云祁桓口中的“合适”,不可能是出于敷衍随意打发。
但联想到云绮烟今天的处境多么危险,他的承诺完全合适,初次分化期的omega,又是云家大小姐的身份,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她的人生从此就坠入深渊。
但杨炙卿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要挟云家做什么事情,态度不卑不亢,姿态相当漂亮。
这也是云祁桓如今高看她一眼,客客气气和她说话的原因,不然,哪怕是杨炙卿所属那个公司的周总,也不至于让他以这样态度对待。
“不用谢我。”杨炙卿态度仍然没有变化,没有要邀功的意思,“救人是每个人性没有泯灭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确定她没事,我就回去了。”
云祁桓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以他的阅历,也没能从对方的神态里找出刻意的痕迹。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杨炙卿接着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怎么想。”
云祁桓是从公司匆匆赶来,鼻梁上还架着处理公务时带的眼镜,闻言隔着镜片看向她,带着上位者的威势:“那要看你说的合不合理了。”
杨炙卿静静道:“我希望,在云小姐醒来之后,您可以把我今天被逼无奈标记了她的事情,向她隐瞒。”
“这要怎么瞒?”云祁桓显然意外于她说的话,但还是瞥了她一眼,“一个omega,还不至于连自己有没有被别人标记都弄不清楚。”
这一点杨炙卿也知道,但她刚刚在网络上查询了不少相关资料,所以并没有被云祁桓的话语吓住。
“我知道,只要您提出,医院肯定有办法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也请您在她醒来后,不要向她提及任何关于我的事情。”
云祁桓挑眉:“你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这个问题,杨炙卿答得很干脆。
这个alpha知情识趣,就是因为过于识趣了,反倒让云祁桓原本想好的话没有用武之地。
以云家的规矩,云绮烟分化成omega后,就不能和这些多余的人扯上关系,云祁桓来的路上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先表示感谢,送上丰厚谢礼,再敲打一番救她的人,让杨炙卿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结果这话一点用场都没有派上,最后是让面前的女alpha说了。
难道她对绮烟不感兴趣?
云祁桓用苛刻的眼光打量着站在他对面这个高挑的女人,心头反而升起一股隐秘的不爽来。
有种无理由护短的人,是绝不允许他人染指他护着的事物的,但如果别人对他珍爱的事物毫无兴趣,表现无动于衷,他反而又会产生更强烈的不满。
反映到云祁桓身上,大抵就是:“我的妹妹这么好的omega,你怎么能不感兴趣?”
他甚至怀疑起面前这个女性不是真的alpha来——即使对方身上还沾着云绮烟的信息素气味。
两种信息素在她身上和谐地交融,一丝违和都无法感知。
云祁桓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同时,他悄无声息地冲着杨炙卿释放了一丝信息素威压。
alpha的等级差距刻在他们的血液之中,所以,威压是alpha交流间相当常用的手段,等级不高的alpha会被压迫震慑,注定要跪倒在上位者面前,表示臣服。
云祁桓已经是个相当高阶的alpha,不然他也不能在商场中横扫对手,未尝败绩。
但他眼睁睁看着,面对他的威压,杨炙卿连神色都没有变化一下,也没有释放信息素与他对抗。
这意味着,在alpha等级上,杨炙卿至少也与他同级,甚至要更高。
云祁桓皱了皱眉,心里对杨炙卿的印象又加上了新的标签。
“好,我答应你。”他答应下来。
反正这本来就是云家的打算,杨炙卿的提议与他不谋而合,没什么损失。
在他答应后,杨炙卿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松弛下来,甚至还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这个笑容对任何人来说都有十足魅力,可云祁桓内心疑窦却更深了。
他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对云绮烟的态度不仅不殷切,甚至还有逃避。
莫非她另有所爱?
恰在此时,走廊尽头的门敞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厚厚的资料走出来。
云祁桓和杨炙卿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医生站在他们面前,翻开了手中的病历本。
“谁是云绮烟小姐的家属?”
云祁桓上前一步:“我是。”
医生:“刚刚我们检查完,鉴定结果显示云小姐是经过意外进入分化期,没有大碍,状态还不错。”
“她吃过什么药没有?omega的身体格外脆弱,如果服用了不对症的药物,可能会产生排斥反应。”
云祁桓摇摇头。
杨炙卿眼神一闪,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她先前没有给云绮烟吃退烧药。
云祁桓又追问了一句:“她为什么会提前这么久分化?”
年初的时候,云绮烟就做过全身检查,当时她还没有任何分化的征兆,医生猜测她的分化期会在二十岁后才来临。
眼前的这位医生,正是当时给她下判断的人。
医生扶了扶眼镜:“这也是我的疑问,所以我在检查时,调阅了云小姐半年前结果,与现在的进行对比。”
“对比后,我的推测是,她在这段时间里遇见了某个alpha,对方的信息素和云小姐匹配度达到一定阈值,刺激她的第二性别分化期提前到来了。”
“匹配度高有很多征兆,例如云小姐潜意识里会对那位alpha产生依赖,会对对方的信息素味道有敏锐反应,这些都能说明问题。”
这个人……听起来十分耳熟。
杨炙卿愣了愣,感受到旁边云祁桓投来冷冷的目光,整个人都不太好。
怎么会有这样的罪名?刺激云绮烟分化,听起来比强制刺激发/情还要严重不少。
难道她提前这么久就要被抓起来了吗???可她也太冤了,什么都没做,女主就主动找上她,而后紧紧抱住她,求她标记自己。
这就是被碰瓷的感觉吗??
杨炙卿皱着眉头摆摆手:“我没有故意刺激她。”
“不是说您刻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只是这件事可能与您有关。”医生耐心解释,“我的提议是,您让我们提取一些信息素样本,与云小姐做比对,也方便日后进一步检查。”
在现场的两个人想来,这对杨炙卿都是利大于弊的事,她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杨炙卿思索许久,抬起眼眸,认真回复:“我可以拒绝吗?”
医生还没说话,云祁桓反倒先疑惑不解发问:“为什么?”
他补充:“假如是需要回报,你可以提。”
杨炙卿摇头:“这和回报没关系。”
云祁桓神色了然,像是在说“这种话我听得多了”:“不需要担心,只要你有想要的东西,随便开。”
他伸手比了一个数字:“这样,你可以同意了吗?”
杨炙卿:“……”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么,所谓不被利益所动,都只是开的代价不够高。
但问题就是,她是认真的。
和云绮烟扯到一起,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每时每刻都有铁窗泪风险的问题。
她想赚钱是想赚钱,但还不想把自己的下半生都赔进去。
等等。
杨炙卿眉头一动,抬起头来:“我确实有想要的东西。”
云祁桓:“你说。”
“我想要您答应我一件事。”
……
杨炙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配合医生抽取完样本,满意地离开了医院。
云祁桓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疑惑地蹙眉。
“什么叫假如有违背常理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要寻找证据,深入调查,不能妄下定论,判她的罪……她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疑惑的情绪是实实在在的,但云祁桓没想过要毁约,他素来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例如,找回云绮烟的时候,他向自己承诺过,从今往后要尽他所能,好好保护云绮烟。
这个承诺,云祁桓一直都在努力践行。
他听着逐渐接近的杂乱脚步声,和某个故作焦急的娇媚女声,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转瞬即逝。
脚步声由远及近,云父云母和云淇汐,三个人从拐角处转出来,直直走到了云绮烟病房的方向,就要伸手开门。
云祁桓挡在他们道路上,及时阻止:“医生说了,现在最好不要进去,会影响绮烟休息。”
医生的建议不可违抗,几个人只能悻悻放弃原本计划。好在医院准备的病房外有一块透视玻璃,云家人便从玻璃处窥探着云绮烟的情况。
云绮烟正躺在病床上,她两颊潮红,双眸紧闭,完全没有平时乐观开朗的样子,原本就娇弱纤细的身体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即使是原本想好了话语的云淇汐,见到这副景象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底更是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作为云绮烟亲生母亲的云母,看到这样的情景,更是心头遭了一记重击。
自己的女儿躺在那里,她却无能为力。更糟糕的是,当她回顾过往记忆,尴尬地发现她并没有太多与云绮烟共处的记忆。
云绮烟被找回来之后,也许是无法适应环境,显露出格外的懂事,对待他们也小心翼翼。
云母怀着愧疚,潜意识里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她,觉得只要给云绮烟足够优越的物质生活就能弥补十几年里的亏欠,而内心感情,更多偏向在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云淇汐身上。
她以为自己是更喜欢养女的,可当她看着面无血色躺在病房里的云绮烟时,她感受到了刻骨的痛楚。
几十余年前,她在分化为omega时体会到的痛苦,云母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但此刻,尘封的记忆苏醒,云绮烟的疼痛同时出现在她身上,那是难以切断的血缘关系,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云母喃喃地问:“我是不是……有点太亏欠绮烟了?”
云淇汐脸色一变,正想要开口,却被打断。
云祁桓找准时机,不动声色地插话:“这也不是您的错,绮烟这样的性格,不会怨我们的,之后再多补偿补偿绮烟就够了。”
“祁桓说得对,等绮烟醒来,我就好好补偿她。”
云母觉得这话有道理,将短暂失控的情绪收了起来,重新变回了优雅的贵妇,只是眼角还有微微的红。
云淇汐眉心一跳,表情里流露出一丝隐秘的不甘。
云祁桓扫她一眼,冷淡地转开了头。
云父云母的心结既然能在这里解开,当然不会继续偏袒云淇汐。云淇汐如果还想要用她原先那一套改变状况,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
情绪缓过来,云母想到了个关键的问题,她转向云祁桓:“对了,是谁救的绮烟?”
他们赶来的时候只知道一些粗略的消息,例如是一位alpha女性救了猝然分化的云绮烟,却不知道细节。
云祁桓挑着重要的部分讲了讲,将他与杨炙卿达成协定的那部分略去:“就是这样。”
云母皱眉:“她真的说不需要酬谢?”
云祁桓道:“这是她的原话。”
他隐去没说的是,当他对杨炙卿提出云家人会亲自上门拜访,感谢她所为的时候,杨炙卿一口回绝,表情颇为怪异。
如果要云祁桓形容,他觉得杨炙卿宁愿倒给他酬劳,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报答。
云母没想那么多,只当对方是个淡泊名利的活雷锋:“那也要好好报答人家。”
云祁桓点头:“我已经去安排了。”
刚刚云绮烟的经纪人离开之前,他让对方带了个话,也让秘书去安排了。
安排的内容很简单:既然杨炙卿要参加节目,参加的还恰好是他们下属平台的节目,那给她一路开绿灯,最后顺利进入决赛,简直是没有难度的任务。
如果要通俗的形容,杨炙卿进入《偶像超新星》这个节目里,就是观众口中的“云选之女”,最好的台本分给她,最强的推广给她砸,哪怕是五音不全,也能靠百万修音修成天籁。
只要她自己不作妖,一进厂就相当于直接躺在出道位上。
这酬劳比起杨炙卿的作为来,其实还不足够,云祁桓已经想好了,出道后杨炙卿签的是云氏的合同,后续资源,也可以任她挑选。
说到底,云家的能量极为恐怖,只是常人无从感知。
既然确认云绮烟并无大碍,云母也就安下了心,她匆忙赶来,手头上还有繁杂的事务要处理,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先行离开,第二天再来看云绮烟。
但必须走前,她仍然忧心忡忡:“绮烟怎么办?”
云父一锤定音:“她太累了。”
“让她多睡一会。”
……
云绮烟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单调的白,此时已是晚春,春风微凉,充当纱帘的薄纱在窗边飞散,户外草长莺飞,而这间房里却单调至极。
云绮烟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她揉着眼睛起身,不知扯到了什么,铃声骤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将她包围了起来。
他们调试着旁边的设备,嘴里念着云绮烟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饱和度正常”,“激素水平正常偏高”,在手中的纸上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云绮烟茫然地看着他们,还要抽出精力回答护士的问题。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云绮烟摇头:“没有。”
“有哪里异常吗?我是说,有没有觉得,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云绮烟张开嘴,最终道:“我……不知道。”
她自己能敏锐感知到,她的身体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她根本弄不清楚眼下的情况。
她记忆停留的最后一个瞬间,是杨炙卿找到了她,因为她不舒服而把她带回房间里休息,又看着她睡着了。
这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杨炙卿呢?
云绮烟环顾了每一个她能看见的角落,她的视力似乎也比原先更加敏锐,一扫而过就能捕捉。
但令她失望的是,她没有从这个地方找到一丝杨炙卿的身影。
她默默地低下头,动作透露着莫名的寂寥。
在她沉睡这几天中,有某种力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的身体,让她的美貌比原本更为惊人,仅仅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让准备问她话的医生失神。
医生见多识广,立刻就回过神来,只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就开始履行自己的任务:“这是你睡的第七天。”
云绮烟很轻很慢地抬起头来,当看清楚她面容的时候,医生在心底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未来,这必然是一个能够引起腥风血雨的omega。
云绮烟毫无所觉,只是继续盯着医生,听他说完了之后的话。
“你已经分化成一个omega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你都会经历发热期,要准备好需要用到的抑制剂……”
云绮烟提炼了核心信息:她经历了分化,现在成了一个omega。
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杨炙卿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反应。
在先前未曾分化的时候,她对杨炙卿的依赖就像隔着一层薄膜,无法明确自己的感情究竟从何而起。
而如今,那层薄膜消失了,她后知后觉,自己对杨炙卿的反常反应,是不会出现在其他人身上的。
她耐心等待,等做完检查,医护人员都离开了她的病房,她才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有些笨拙地拨出那个号码。
“滴,滴,滴,滴,滴……”
云绮烟静静地等待,直到因为持续时间太长,电话自动断线了。
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