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丁火旺、赵三等马厩仆役,以及乒乒啪啪、鬼哭狼嚎声里,围观的丁火旺、赵三等马厩仆役以及闻声而来的其它仆役都惊呆了!而丁火旺等马厩仆役看周兴的惨状心里震惊之余,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脊背隐隐发寒。
当然这里面也有机灵的,来牵驴的磨房的芍药以及洗衣房的马娘子都恰逢其会,看到这里,两个立刻衣裾带风往后宅跑去,而有的则飞快的去通报周瑞与周瑞家的……
……
而此时王熙凤和平儿正在去贾母两间小屋的路上——去贾母那里几乎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
此时冬日融融,再加上年节的打点、筹备之事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所以王熙凤的心情很是舒适,一边走,一边和平儿随意闲聊着:
“这次百草堂的水粉很好,你用着怎样?”
“我觉得也好!咯咯,可有人觉得不好,赵姨娘的事二奶奶知道了吗?”
“知道了!周瑞家的给我说了,都是一样的水粉,怎么会专挑差的给她!这人一颗坏心对人,你以后别理她。”
“嗯……”
而就在这时马娘子已经从她俩后面追了上来……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王熙凤和平儿停了下来,扭转了螓首……
马娘子职位虽低,但却是府里的老人,王熙凤与平儿都是认识马娘子的,“怎么了这是?慌里慌张的!”待到马娘子跑到跟前,见马娘子如此形态,王熙凤心知有事,立刻问道。
“回二奶奶,马厩的新管事沈三把周兴打了,还说是你让打的。”
闻言,马娘子匆匆说道。心里却想:“总算逮到个机会!”
她匆匆来告诉王熙凤这件事,其实主要是想讨好王熙凤,这也无可厚非,府里上下的仆役几乎都这么做。只是她职位低,讨好的机会不多,这次恰逢其会,让她以为机会来了。
同时沈季阳和周兴的父母相比,显然周瑞和周瑞家的势大,所以她说话时的语气偏向了周兴。
荣国府不允许仆役斗殴,其实哪个大户人家都不允许,最起码不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斗殴,这种行为有辱大户人家的门风与威严。
王熙凤没想到沈季阳居然和周兴干上了,而且看样子还把周兴给干了,并且还拉了她的虎皮——她自己当然清楚她并没有吩咐沈季阳去打周兴。
“无法无天的放荡东西!怎么回事?你尽实说来。”
心里升起一团愠火,上身像地震般晃动了一下,王熙凤寒着脸问道。
看王熙凤这个样子,不知为何,马娘子心里有一种拍马屁拍到马脚上的感觉,但此时也只能强颜欢笑,微弓着腰,小手指轻抖着,尽实说道:“回二奶奶,我刚才去马厩给赵三送换洗的衣服,谁知刚进门就见草料库里围了一堆人……”
“捡要紧的说。”听马娘子罗里吧嗦,王熙凤皱着眉说道。
啰嗦是一般女子的惯性,马娘子毕竟是寻常女子,平常啰嗦惯了的,又没上过学,语言组织能力差,再加上被王熙凤这么一吓,她倒是呆了。
随后舌头在嘴里打着转,嘴里呜呜鲁鲁了半天才憋红着脸,怯怯的说道:“是周兴去找沈三要欠银,沈三没有,周兴说沈三偷了东府的东西,应该有,沈三大怒,然后就打了周兴,还有钱启、吴兴……”
在王熙凤的压迫下,马娘子总算利索了一回。而随着马娘子口中一个一个名字的吐出,王熙凤的眉头越皱越深,黛眉越来越挑……
于此同时一抹厉色在她的凤眸中蓦然出现,在听到马娘子说沈季阳假借它的名号时,这抹厉色绽放了杀机……
杀机凝聚不散,但须臾之后,一抹沉思在杀机里蓦然出现,随后如夏雪融冰,杀机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无奈之色。
随后她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对正忐忑而立的马娘子说道:“这些混账东西,吃饱撑得就不能消停会!你去传话,让他们几个都去礼事堂。平儿,赏她一两银子。”
对于家仆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当然归王熙凤管而且必须管,不然今天你打架明天我打架的,成何体统,所以王熙凤才让马娘子去传话。
但是沈季阳喝周兴都不是寻常的家仆!寻常的家仆打架斗殴,王熙凤可以很简单的赏一顿板子,撵出府去,或唤来人伢子。但沈季阳和周兴显然不行,周兴还好说,训斥一顿,让他张张记性罢了,但训斥沈季阳显然不行,而要是轻描淡写,听话音沈季阳还打了周兴,周瑞家的和周瑞显然不会答应。
当然沈季阳的问题还不止这些,他居然还打了她的旗号!
“平儿,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这、这混账怎么这么多事!”
马娘子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走后,王熙凤想了一下,感觉有些棘手,咬牙切齿间又带这些无奈向平儿问道。
其实她刚才真有和沈季阳一拍两散的想法,只是和沈季阳所想的一样,随后她就觉得为了一个仆役得罪沈季阳,而将自己置于险地,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平儿灵敏,又和王熙凤搅一个勺子这么长时间了,可以说已经是王熙凤肚子里的蛔虫,对王熙凤的心思是心知肚明,因此微微一思索,便说道:“沈季阳那厮太无法无天了,这样打着二奶奶的旗号那还了得,必需给他点……警告。至于周兴,他……虽然站着理的,但也不能他占理,就向着他,如此把那沈季阳处置得狠了,从他打周兴看来,他显然是个不理智的,只怕会坏了二奶奶的事……”
这话倒说道王熙凤心里去了,点了点螓首,说道:“你这话有道理,我也顾虑着这人行事有些莽撞,凭气血做事。那该如何?”
“我觉得那就只能让周兴吃亏了,正好那沈季阳给出了让周兴吃亏的理由,我觉得到时候二奶奶只需要先给周兴一家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乖乖听话,看伤情让那沈季阳赔些银两了解就是。至于沈季阳则要二奶奶你亲自告诫他了。”
“和我想的一样。”王熙凤闻言黛眉轻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