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太上皇倒是将自己前头的几位老臣叫去了一旁,撑了伞,去了一旁润茶。
倒是免了让他们一把年纪还跟着皇帝去吃苦的罚。
尤其里头,还有当年的东宫太傅,谢煜的恩师,本也该在今年丁忧,偏生太上皇一封信让他留下了,看了一场从京城到陈家村的闹剧。
谢祯眼瞧着太上皇还能拉上人说说笑笑,可见心情不错,不由的心里也松快了些。
让他杀了太上皇,他不是下不去这个狠心,而是怕天底下的口诛笔伐。
但今日之耻辱,想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太上皇那就是故意在跟他过不去,但到底是哪里让他不满意了,谢祯还是寻思不出来。
这带来的人全部都跟下饺子似的落了锅,连带着公主皇子无一幸免,倒是让有些人投机取巧,借着尿遁去躲了个懒。
走的人正好偏偏是之前收拢了铁甲军的那几个军阀世家子弟。
“今儿这出,你们瞧出来没有,那明摆着村子里晃悠的全是铁甲军,也不知道裴渊那小子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倒是让太上皇给他撑腰,好大的本事。”
“最大的本事可不在这,而是他明明不久于人世,人都废了,我亲眼见到都半死不活了,却能搭上太上皇。”
“你说,真的是裴渊么?别是别人冒充了他。”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铁甲军早晚都得是我们的,裴渊就算站在老子跟前,老子也要让他跪下来给我脱靴!”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找了个茂密点的草丛,刚解开裤腰带准备放水,就听到了一声极其短促,又十分嚣张嗤笑声。
这声音着实有点耳熟,耳熟的让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裤腰带都来不及拢上来,扭头的功夫,“唰”得一声,裤子应声堆在了腿边,连腰带都用不着了,光着屁股蛋直接迎风而立。
“谁!”
“谁在给老子装神弄鬼。”
唯有另外两个挡住了攻势,没丢了丑,只是眸光定定盯着密林深处。
有人蹲下去慌乱的捡裤子,却在弯腰的一瞬,再次被一股劲风掀翻在地,从树上落下十几个赤膊大汉,正是方才还在操练的铁甲军。
一段时日不见,他们看起来越发勇猛,并且更有了几分野性,而这种不服从不低头的样子,才是最令人想要征服的。
“原来是你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别以为现在有太上皇给你们撑腰,你们就以为自己还是铁甲军了!”
刚叫嚣完,不知怎么,突然被人从后头一把掐住了脖颈,向后掼去,铁拳一下接一下的往下抡。
见有人率先动手,其他几个军阀子弟也耐不住了,刚准备打一场,十几个铁甲军直接冲了上去,新仇旧恨一起上。
眼瞧着一群男人就这么缠斗起来,从林间又出来一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不是裴渊是谁。
起先大家只是听说他好了,还带走了铁甲军,可到底是一个也没见到真正的裴渊出现在人前,心里都在犯嘀咕。
如今人还真的活生生在眼前,那模样,还一如当初一般可恨!
“裴渊,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这天下跟你姓了不成。”
然而裴渊连跟他口舌之争的兴趣都没有,直接长臂一伸,扯过人就直接开打,磨磨唧唧像什么男人!
林间瞬间惊起一片鸟群,四散开来。
一刻钟后,季知欢来送绿豆汤,本以为要吆喝两声,没想到不少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看样子操练得十分辛苦,还能听到哀嚎声。
“我不会是打扰你们了吧。”
“不会不会。”大汉们赶紧摆手。
她正想说什么,手边一轻,裴渊已经将她手里的篮子提走了,顺带着拿起了里头的绿豆汤喝了两口,眉眼弯弯,笑得十分纯良,“好喝。”
季知欢心下一松,“你们这刚才安安静静的,我以为干什么坏事呢。”
裴渊下意识揽着她的腰往前走,离开了这片林子,“夫人可别瞎说,为夫不敢。”
季知欢觉得他现在狗胆有点肥,那小爪子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伸,“这还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影响。”
裴渊微微挑眉,语气有点无奈,“我也不想啊。”
季知欢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这小子微微俯身委屈道:“谁让我被夫人把玩过呢。”
把什么?把玩?!
季知欢一噎,满脸荒唐得看着裴渊,“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裴渊眼底含笑,“哦~我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什么都说了!
裴渊拉着她的手,“下山坡的时候,见到人了?”
说道这,季知欢面色平缓了下来,“看到了,阿辞这两日没去上学,你是什么打算,直接让他出面,还是怎么?”
“我觉得那皇长孙的身份没什么好认的,想要皇位,不一定姓谢,也不用叫谢辞,我裴渊的儿子想当皇帝,那就当,想要天下,那就打。”
这想法跟季知欢不谋而合,要让阿辞再唤那狗皇帝一声皇祖父,她想想就恶心。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若要认谢祯,还不如不要那皇长孙的身份。”
但谢煜的清白必须昭告天下,欠阿辞的,都得还,谢祯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还得看阿辞的意思,若他愿意认祖归宗,我们也不好阻拦。”毕竟太上皇姨婆李皇后都是对他实打实的好。
他们到底不是亲生父母,有些决定,也该尊重他的意思。
而谢祯已经来了,就在陈家村,总有某个时刻会遇到,他的身份也早晚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