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万大军的军营臭气熏天。
有人伤重七拐八拐的躺着,有人不住哀嚎有气无力的瘫坐着,有人无望的坐着抠脚。
顾云贺神情一变,颇有些恼怒的看着蔺青。
蔺青无奈的低下头,感到挫败:“主将失踪和次将伤重的消息本来在营中瞒得好好地,可架不住主将一直不出现,军营里的有些刺头冒出来,说是大将军每日辰时就会和大家一起训练,这些日子不见人影是出了些什么变故。我们几个将领勉强隐瞒下来,也赏了几人军棍。可显然军心已经溃散了。”
燕照看着一人摇摇晃晃的从她面前走过,浑身带了酸臭味,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营中军士众多,超出了其原城的负担,往常可以去附近的城池买粮打水。可胡族的大军在城外盘踞数日,城内的粮食和水也紧着百姓用,他们饿的发昏,也没有水洗澡。”蔺青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顾云贺的目光一直看着前面,只默默听蔺青说着。
这境况比之大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荥尚且赶在粮食吃尽之前打退了外敌,可其原的境况却是持续了好几日,六十万大军,根本超出了一个城池的负荷。
“他们都饿的走不动道,哪有人给这些伤兵看伤。”燕照一叹,来时意气满满,现在才觉得难上加难。
之前顾云贺领的兵也才二十万不到。六十万较之二十万,不仅是兵力翻了三倍,在训练,整顿,行军,安营方面也天差地别。
顾云贺眼神未动:“胡族在城外扎营,七十万大军,距胡族边境也有一段距离,他们每隔几日也定要遣一定数目的军士运粮。我们如今的状况不宜和他们正面对上,最好的方法便是突袭,烧了他们的粮仓。”
将军轻轻的说出最后两字。
道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今城中只有顾云贺一位二品将军,真正可以策动六十万大军的人物。他只能安稳的待在城内稳定军心,不能再做一丝一毫的危险事。可这位去突袭的人,既要武功高强,又要有魄力有谋断,纵是是蔺青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可倘若失败,胡族便会立马警觉回攻。七十万大军要合力攻城,这其原沦陷只是朝夕之事。
“我去吧。”
蔺青抬眼,看向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
他听过这位新封宣节校尉的事迹,年仅十七岁做到这样已是佼佼,可年纪是硬伤,从军仅三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历练,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于是听此,他便摇头。
不管这位少年的功绩多高多难得,突袭七十万大军的本营是慎之又慎的事情,更何况是踏错一步满盘皆输。若是顾云贺派他去,他也不免惶惶。哪像这少年应得如此干脆利落。
“你每次做事总是冲在最前头的一个。”顾云贺的话像是在打趣,面色却是极为认真,“那便以护北中郎将为先锋,你为次先锋。蔺青,可好?”
蔺青一惊,回过神来,他抱拳声若万钧:“是,将军。”
但他嘴角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顾云贺转身,没有给他机会:“这件事从长计议。我们先去看一下胜平将军。”
蔺青闻言上前带路,心中却是惊讶顾云贺竟然轻易就答应让宣节校尉前去,他努力甩开自己心中的念头,既然将军下令,他只管服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