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缩在沙发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身上的男人。
眸光中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与疏离。
双手抵着他的肩膀，盯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
她曾经很爱很爱慕晋北，却也因为爱他，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她心上永远的痛。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
她的生日，让她没来由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
如果当时……
她没有寄希望于慕晋北，孩子就不会死！
造成这个后果的人是她，该下地狱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孩子。
每每想起那个孩子，心就不可抑制的痛。
连带着情绪失落到极点。
清明的眸子里盛满痛苦，望着慕晋北：“知道吗？”
“我爱过你。”
多出来的一个字，生生打断他脑海里的旖旎。
让男人心头的欲望瞬间散去。
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哑着嗓子问她：“为什么不继续爱了？”
时念突然笑了，眼底尽是悲凉：“因为没了爱的勇气。”
四目相对。
一个坦然冷漠，一个痛苦失望。
她眼神如灰，狠狠扯痛他的心。
慕晋北很想要她，哪怕她不同意，也要她。
可是……
在看到她如死灰般的眼神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恶狠狠砸了一下她身旁的沙发。
骂了句粗话，匆匆上楼冲冷水澡。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这一次，他极力克制的时候，时念瞧见了他眼底的尊重与怜惜。
慕晋北已经改变。
也许……
是她太悲观了。
总把事情往最坏处想，即便幸福向她招手，她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关闭电源，回到自己房内。
刚才那个吻还在她唇上散发着余温。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敲开慕晋北的房门。
却……
还是忍住了。
既然注定要和他纠缠，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
如果慕晋北是真心实意，时间会给出答案。
这一夜，时念睡得格外香甜。
慕晋北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跟沈北川发微信。
慕：？
沈北川：慕总，大半夜不搂着时念睡觉？连大年夜都不让我安生？你这比周扒皮要过分啊！
慕：睡不着
沈北川：因为时念？她没让你上床？
慕：不说那么直白你会死？
沈北川：哎哟喂，真叫我说中了啊！时念妹妹现在很厉害啊，这么拒绝你，也不怕你憋出病来！等你憋出病来，我一定放鞭炮好好庆祝，买一万响的那种。
慕：不会有那天！
沈北川：得了吧你，时念妹妹现在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这追妻路漫漫，要我看，至少还得憋个两年！
慕：……
沈北川：听我的，你可以色诱！身材这么好，时念妹妹肯定会喜欢的。
慕晋北没有再回复，看着“色诱”两个字发呆。
她会喜欢？
眉心紧紧拧着，好半晌没有说话。
―――――
大年初一
慕家老宅的大门敞开着。
因为老爷子德高望重，前来登门拜年的人很多。
老宅加强了安保，还特意把客人分门别类排好。
关系亲近的亲戚在一间屋内，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在一间屋内，那种来打秋风的则是安排在离老爷子最远的屋内。
这些，都是慕晋北安排的。
他素来讨厌这种生意上的人情往来，有那个应付他们的时间，还不如陪陪时念和烁烁。
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安排，时念乐得清闲。
带着烁烁在天台照看老爷子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躲清闲。
众人说说笑笑，吃吃点心，喝喝茶，大半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眼看就是午饭时间，老爷子准备带客人到酒店吃。
苏建国突然带着一家五口来了。
拎着大包小包，笑容可掬站在慕远山跟前。
“老慕，兄弟给你拜年来了！”
“咱们哥俩可有段时间没下棋了，今儿你得陪我下个够！”
慕远山看着须发皆白的苏建国，轻咳一声：“好啊！”
“不过，我今儿要请大家伙儿吃饭，得吃完了才能陪你下棋。”
苏建国满不在乎：“好啊！那就吃完饭再下！”
来者是客。
对方又是长辈，带着礼物来拜年，自然是要迎进门来。
慕家是大家族，多少双眼睛盯着。
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只要苏家不闹事，也只能笑脸相迎。
汪晴挽着苏万博的手，笑吟吟走进来，目光却是飘忽不定。
像在寻找什么人。
苏青禾看到慕晋北，眼睛都直了。
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晋北，新年快乐呀！”
爷爷叫她不要黏慕晋北那么紧，不要太过主动，免得掉了身价。
她听进去了。
所以……
一直跟慕晋北保持着距离。
慕晋北点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全程冷漠脸。
他现在对苏青禾的印象就是――
谎话连篇！
没一句实话。
再加上时念，也就愈发不喜欢她。
觉得她靠自己太近，还刻意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这样的动作，刺痛苏青禾的心。
她很想抱住他的胳膊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想到爷爷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慕晋北在招呼客人，尽管他全程凉薄冷漠脸，对客人却是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反倒引来一片赞美。
男人不声不响，刻意与苏青禾保持着距离，眼睛却是时不时看到天台方向。
时念和烁烁在伺弄那些花花草草。
站的高，视线自然也好。
苏家一家出现的时候，她看到了，也瞧见了站在慕晋北身旁的苏青禾。
包括慕晋北房间和苏青禾疏远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烁烁看她心不在焉，出声提醒：“妈咪呀，你的剪刀要把太爷爷的花剪掉啦！”
时念这才回神。
急忙放下剪刀。
“哎呀呀，妈咪走神啦，谢谢乖宝贝提醒。”
小家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苏青禾在往慕晋北身边靠拢。
冲时念一笑：“妈咪呀，我想上厕所。”
捂着肚子。
时念看他很着急的样子，轻笑：“那你快去吧。”
慕景烁飞快朝楼下跑去。
不过……
他并没有去厕所，而是来到了慕晋北身边。
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往他跟前一站，仰着小脸儿看他。
“爸爸，妈咪刚才弄花的时候，剪到了手，你快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