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站在宽泛明亮的会议室里,看着咄咄相逼的那人,小巧的脸上尽是倔强。
“我是打了她,可我打她是有原因的!”
“是她先抱住了我,禁锢我的自由,还……”
那个主任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没耐心的出声打断:“行了行了!”
“你刚才已经承认了:你动手打人!”
“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你必须向对方道歉!”
时念诧异的望着那个人,眼底尽是委屈。
可……
她又深深知道:眼泪没用。
“这位领导,为什么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你们只看到了我打人,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人?”
“我之所以出手打她,是因为她想害我,这属于正当防卫!”
另个一个人看着她,眼神里尽是嘲笑:“刚才你不是亲口承认打人了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身为本院护士,你都不该打人!”
“小时同志,打人就是你不对!”
众口一词,都在指责她。
时念百口莫辩。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掉头就走。
但……
理智告诉她:如果真的一走了之,这辈子都将带着这个污点。
深吸一口气,迎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我没有错!”
“我可以为打人的行为道歉,但绝不向苏青禾道歉!”
李江听她这样说,气得脸都白了:“时念,你什么意思?”
“打人就是你不对!难道真要让医院开除你吗?”
“你才来医院几天,看看你弄出来的这些事儿!医院的名誉都被你毁了!”
“院方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再不道歉,我会让法务处起诉你毁坏医院名誉!”
所谓以势压人,不过如此。
邓明远急忙起身:“各位领导,能不能让我跟她单独说几句?”
虽然他很想帮她,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他想帮,也顶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时念红着眼睛看她:“邓主任,如果您是劝我道歉‘认罪’的话,不必白废口舌,我没有错!不会道歉!”
邓明远呆立当场。
望着她满是倔强的眉眼,尽是担忧。
事到如今,时念看他们众口铄金,知道他们已经给她定了罪,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
冷笑一声:“既然这里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也没什么可待的!”
“开除我吧!”
转身就走。
“等等!”
一道低沉清隽的声音传来,震得时念耳膜一疼。
那个声音,属于慕晋北!
男人站了起来,环视众人。
丹凤眼里透出来的尽是凌厉,叫会议室里原就严肃的气氛雪上加霜。
连带着气压都低了几分。
时念并不指望他帮自己,冷冷望着他,眼底尽是轻嘲。
他这是替苏青禾讨公道来了吧?
慕晋北个子很高,再加上气场强大,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为什么不让她说清楚?”
“你们这么多人?怕?”
李江听他说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
外界传言:不是说慕总和那位前太太关系很差吗?
难道传言有误?
心头开始发慌,额际隐隐有冷汗浸出。
慕晋北开口,风向有微妙变化。
邓明远第一个支持他:“对!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听时念把话说清楚!”
医院里的领导都是看李江脸色行事的,李江又看慕晋北的脸色。
当慕晋北那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李江只觉得头皮发麻。
急忙赔笑脸:“我觉得慕总说的有道理,就让她把话说完吧!”
院里人看院长都这么说了,急忙随声附和。
“让她把话说完!”
健委的同志原就一言未发,看到这种情况,示意时念回来,把前因后果说明白。
时念看向慕晋北,眼底尽是感激。
却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站回原处。
“我经过外科住院部的走廊,苏青禾突然冲出来,死死抱住我的腰,用力勒我的肚子,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
“她用的力气很大,如果我是一个孕妇的话的,那样的力道足以让我流产。”
“不光是这样,她还谩骂我。”
“她抱住我的时候,我挣扎过,但我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我挣不脱,快要窒息,出于本能自救,给了她一巴掌。”
现在再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她还有些后怕。
因为子宫受损,她一直在服用保胎药物,如果任由苏青禾那样勒她的肚子,孩子说不定……
后果她不敢再往下想。
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到了这会儿,突然想到这一层,只感到阵阵恶寒。
苏青禾绝对是故意的!
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时念心慌不已:苏青禾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邓明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时念的肚子。
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只可惜……
慕晋北根本没关心过她,他甚至连这个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了看慕晋北。
后者接收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冷看回去,目光凶狠。
旋即,视线亦落在时念的小腹上。
她小腹平平,和以前没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男人凝着她的小腹发呆。
健委的同志全程没有打断,直到时念说完。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了解了,会找相关人士查实,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们会还你公道。”
“其实,最好的证明就是拿到监控录像,把前后都剪辑进去。”
“可惜啊,没有录像了。”
“当时还有很多目击者,我们会向他们求证。”
由于慕晋北的介入,这事不再是一边倒的局面,就连李江也开始替时念说话。
只不过……
这些对于时念来说,完全不重要。
她只知道:她又欠了慕晋北一个人情!
最最令她想不通的是:慕晋北为什么穿着病号服出现在这里?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时念没急着离开,停在原地,看向坐在老板椅里一言不发的男人。
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明明不在乎,却总在帮她,几个意思?
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整个楼层又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轻细的风声稀微可闻。
她看着还坐在那里的男人,问他:“慕晋北,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