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琼再次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姐,你累了,先好好休息休息,等缓过来......”
“我没事,让我讲完。”
楚琼拍拍楚瑶的手,凄美一笑。
“就这样,他神奇的恢复了记忆,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演讲,表彰。
我能感觉到,他很抵触,却也无奈,这是政治任务,他是军人,只能服从。
我搬到了他的小窝,也开始了我们俩的恶魔生活。
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一到晚上,他就像换了个人,把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我哭着让他掐我,咬我。
闹够了,他就一次次的冲锋陷阵,疼的我死去活来。
每天早上醒来,我俩身上都跟被人打过一样,然后他就开始发火,砸东西,骂我贱,撵我滚。
任凭他怎么折磨我,我都执拗的守着他,他哭我就陪他哭,他闹我就让他打我。
我俩的事,很快就被爸妈发现,他们苦口婆心的劝我,见不奏效,就把我锁在家里。
半夜,我跳窗户跑了出来,等我到了我们的小窝,却已是人去楼空,只有一封信,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
他在信里说,不要找他,否则我找到的,一定是具尸体,我知道他不是吓唬我,他一向说到做到。
他说只要我结婚,他就会出现,而且,会勇敢的活下去,否则,他就天天摧残自己,直到死去。
我拿着信坐到天亮,回到家和爸妈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
我再次陷入焦虑,整晚失眠,即使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梦里的他只有一句话,救我!”
楚琼抬头,看向金山。
“对不起,金山,我是罪人,不该拆散你和彩玲,原谅我的自私。”
金山叹口气,“我已经说过了,从来没有怨过你!”“我也是!”彩玲俯身轻轻抚摸楚琼的头发。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四海,更怕他每天摧残自己,我要嫁人,越快越好。
我把身边的人过了一遍,最终选中了金山,因为他每天都来找彩玲,我也最容易得手。
于是我在彩玲的宿舍,导演了一场闹剧。
一天晚上,我们三个都喝醉了,当然了,我是假醉。
我把金山整到了床上,然后把他扒光,我也一丝不挂,钻进了被窝。
我提前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晚上让他来彩玲宿舍接我,我怕黑,不敢自己走夜路。
爸爸来了,看见屋里杯盘狼藉,彩玲趴在桌子上,我和金山抱着躺在床上。
为了让爸爸愤怒,听见门响,我故意把金山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金山,对不起,那天让你蒙羞了,我挠了你,爸爸打了你,彩玲也打了你。”
说到这,金山和彩玲眼中都泛起了泪花,可想而知,他们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然后就是揪心的谈判,很快,妈动用关系,提金山做了外科主任,彩玲也得到补偿,获得了麻醉师证书。
一切都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领证,申请住房,布置新房,一周后,我们结婚了。
结婚典礼是在市宾馆办的,站在台子上,我看到了四海,刮了胡子,穿着帅气的军装,离的很远对我笑。
我转过头,不敢看他,就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冲下去找他。
等到拜天地的时候,我再偷偷看过去,他早就不见了踪迹。
到了晚上,我们整理礼物和份子,发现了一个大纸袋,上面写着,唐四海恭祝金山楚琼白头偕老。
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里面是1万块钱和一枚二等功军功章,金山,对不起,我一直没对你说实话。”
“我早就知道,彩玲也是,我们都盼着你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金山说完,看向彩玲,彩玲含泪点头,铁军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我们婚后,一直没睡在一起,四海终于如约出现了,在军区旁边,开了家军人服务社。
打那以后,每天去服务社,成了我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每次我去,四海都会递给我一个小板凳,然后坐在柜台里对我微笑,很陌生,没有一丝感情。
我从来没有逼他,有人来我就帮他招呼顾客,没人来我就静静的看他,在心里拥抱他,爱抚他。
我从没忘记自己发过的誓言,我会永远爱他,哪怕一辈子都这样,我也知足了。
可惜,就连这种日子也没过长,爸妈又出现了,那天我也在。
他们逼着四海表态,再也不打扰我的生活,否则就会闹到军区。
我很恼火,可又无奈,咱妈那时候刚查出得了癌症,我怕顶撞她会导致她的病情加重。
四海很平静,笑着对咱爸妈说,他很快就会结婚,是他们多虑了。
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崩塌了,我不信,哭着冲向他,直到把他的轮椅推翻。
他翻倒在地,依然微笑着对我说:‘楚琼,祝你幸福,我结婚,希望你也能来喝杯喜酒!’
我一下爆发了,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是个魔鬼,我把服务社砸了,把四海的轮椅也砸了。
怎么离开的服务社,我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爸爸狠狠抽了我两个大嘴巴。
我在家躺了三天,不吃不喝,金山把彩玲叫来陪我。
彩玲说,大胆做你想做的,别让自己的心委屈,起来吃饭,然后去找他。
我突然就顿悟了,对呀,我为啥要退缩,他要是再威胁我,我先死给他看。
我想的挺美,等我和彩玲到了服务社,却已经换了人,四海再次失踪了。
我又开始疯狂寻找,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怎么也找不到,这一找又过去了大半年。
这半年多,在医院我是白衣天使,回到家就变成了暗夜恶魔。
我歇斯底里的折磨金山,骂他,挠他,希望他能像四海一样打我。
可他一次都没反抗过,我气的回到卧室掐自己,咬自己,拿烟头烫自己,只有这样,我心里才会好受。
我不知道上帝是可怜我,还是痛恨我?
十天前,他再一次把四海送到我的面前,还多了位漂亮护士。
尽管她穿着便装,可她身上和我一样,有永远洗不去的消毒水味,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
‘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戴梦瑶,我是特意给你送请帖来了,你父母的,我也送到了。
我来履行我的诺言,希望你能来,那样我会很开心!’
我手里多了张请帖,我呆立无语,眼睁睁看着他俩,消失在电梯里。
婚礼是前天,地点是阿城,新房在阿城医院的家属楼,一共就摆了三桌。
一桌是军人,一桌是医生和护士,还有一桌就是我们这些外人。
我把那一万块钱和军功章又随了回去,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我递给了新娘。
新娘穿着白婚纱,能看出来,是自己做的,很美也很透,我看到了她光滑的身体和雪白的胳膊。
我笑了,对四海说:‘蹩脚的不是演员,而是道具,既然你这么想摆脱我,我成全你就是。
至于她,很美,却不是你的新娘!
单身快乐!
四海,你我无缘,却难断情丝,这一世我没给你的,来生,我一定加倍还你!’
说完,我把酒喝了,起身离开了新房,他没叫住我,推开门的瞬间,我听到了他长长的叹息声。
昨天,我和金山办了离婚手续,今天,我逼着他俩喝了交杯酒。
我说:‘今天你俩如果不入洞房,明天,我就从医院的楼顶跳下去。’
现在,你俩明白了吧,所有的错都是姐一手酿成的......”
“噗通!”
门突然开了,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趴在地上,没有双腿,双臂有力的撑着身体爬了进来,胸前两枚军功章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