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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布置得精致华美。
穆淮说正好顺路,搭她一程。
霍檀没有扭捏地拒绝,豪爽地答应。
她觉得是该显露点男子气概了,免得谁都来质疑她的身份。
此时,穆淮正悠闲地斜靠在雕花木椅上。
桌案上摆着紫砂壶茶具,茶香四溢。
他好像也很喜欢茶,马车内都随时备着。
龙井,碧螺春,还有红茶,都精致地摆在锦盒中。
霍檀落座后。
穆淮从容地倒了一盏茶递给她:“霍将军刚才吵架辛苦,先喝点茶解解渴。”
开始还未觉得,霍檀此刻闻着茶的清香,顿觉口渴。
她淡定地接过,触及到他探究的目光,她的手指微微一顿。
琢磨短瞬,颇为爽快地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盏放在桌案。
神态洒脱不羁。
什么优雅地品茶,还是算了。
豪爽不拘谨,才是她霍大将军该有的模样。
穆淮挪回目光,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放下的茶盏。
“刚才穆允气势汹汹,吓得我异常慌乱,多亏你骂了他一顿,替我出了口恶气。”
霍檀一怔,摇头解释:“我不是帮你出气,他那话含沙射影地可是对着我来的。”
说她无权无势倒罢了。
说她小白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穆淮轻点头,没有否认她的话:“是骂了我们两个,可我生来胆小不敢得罪他,今日你不但让我开了眼界,而且心里很是爽快。”
他就喜欢看她吵架的样子……
霍檀淡笑着:“看我与他的仇怨越积越深,你似乎很高兴?”
穆淮轻笑:“陡然间有种被宠着的感觉,很高兴。”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他就这么喜欢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还是对着一身男装,喉结滚动的她。
“霍将军别误会,我一直如履薄冰,在他们面前也是能忍则忍,今日忽然有种找到靠山的感觉。”
霍檀低语:“就因为有人帮你吵架?”
穆淮笑而不语。
“不知道有几句话,殿下听过没有?”
“但说无妨。”
霍檀瞅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沉吟片刻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属于这样的?”
闻言,穆淮眸光微动,静静地注视她:“我看将军才是吧?否则怎会落得今日境地?”
霍檀垂眸,思绪百转千回。
还不是被那些疑心病所害,自古都是如此,遭人嫉妒后就有各种排挤和打压。
“所以我没看错人,霍将军可不是穆允口中的无权无势,即便是,也只是暂时的。”
穆淮继续悠悠说着,又开始沏茶。
其实,他谈不上什么喜欢茶,可是忽然喜欢沏茶,或许是她喜欢?
霍檀不想再接他的话,今日似乎说得有点多了。
只是顺便帮他回怼穆允几句,说不定人家还不在乎呢!
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谁知道他是否在酝酿着什么。
霍檀接过他再次递过来的龙井,将话题转开:“大皇子是真的很喜欢赵小姐,你如果不主动点,可能会错失一段好姻缘呢。”
穆淮拧着眉,语气淡淡:“你总是提起她,莫非是还有什么想法?”
她愣住,怎么又扯上她了?
穆淮盯着她,桃花眸潋滟着一丝戏谑:“你若是反悔,我可以动用仅有的势力,帮你去游说赵宰辅。”
霍檀睨着他,眉宇间爬上愠怒:“拜托你别多事!”
他徐徐低笑:“所以别老是提赵小姐,我臆想症一犯,就得胡思乱想了。”
好吧!他有臆想症,他有病!
她得让着点!
马车在霍府门前停下。
霍檀连忙起身告辞,看着她匆匆下马车的模样,穆淮的薄唇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霍将军,还有一句话忘记说了。”
霍檀的脚步顿住,回眸看去:“什么?”
穆淮慵懒地捻着指尖的玉扳指,缓缓开口:“你骂穆允时还顺带着夸了我,我铭记于心。”
她随口说说而已。
当时就想刺激穆允,让他自己有个鲜明对比。
她哪知道眼前的穆淮是什么德性?
霍檀讪笑:“不需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穆淮勾唇:“你说我宁缺毋滥,洁身自好。”
她怔住。
“我会按霍将军说的做,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他磁性低哑的嗓音很好听,隐约带着蛊惑一般。
霍檀有一瞬的恍惚。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上头,像是男女表白的那种?
她稳住心绪,笑道:“那是殿下的私事,不是我怎么说的问题。”
穆淮抬眸:“我当是你对我的提醒,仅此而已。”
霍檀深吸一口气,朝他扬了扬手,随后跳下马车。
望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他微微勾唇。
直到那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挪回目光。
林鹤直接在风中凌乱了。
他家王爷是魔怔了吗?
竟然对霍将军说那么…肉麻的话?
洁身自好,宁缺毋滥,不该是对心仪女子的承诺吗?
“林鹤,进宫。”
林鹤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地问:“这么晚了,您还进宫做什么?”
穆淮轻笑:“去父皇面前,帮她确认身份。”
林鹤一脸懵逼。
见他家王爷难得没有变脸,继续问:“确认什么身份?怎么属下听不懂?”
穆淮语气淡淡:“走吧,别多问。”
林鹤噎了噎,不敢耽搁,调转马车往皇宫而去。
翌日,天气放晴。
霍檀正在用早膳,采苓神色匆匆地前来:“将军,皇上昨日是怀疑您了?”
“嗯,他生性多疑,除了猜忌霍家与北漠有勾结,现在还怀疑我是女人。”
霍檀说得轻描淡写。
采苓却听得惊心动魄:“前者是子虚乌有,后者是铁打的事实啊,您怎么还能这样淡定啊?”
霍檀将碗筷放下,不以为然地说:“我越是慌张越容易露出破绽,平常心就好。”
采苓虽然觉得这话有道理,可引起怀疑,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
“不过属下还听说,昨夜淮王殿下进宫后,皇上就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