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南君和低沉压抑又沙哑的轻笑声，包间里格外安静。
秦毅寒不说话，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南君和倚着沙发，背脊稍稍用力，然后一手扶着沙发靠背慢慢站起来。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站在他对面的秦毅寒，那个掌控着帝都甚至整个亚区经济命脉的男人。
“秦毅寒！”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从来克己守礼，温润谦和，待人接物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因着自幼信佛哪怕再动怒也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再冷静。
可现在他根本冷静不了！
那是他当年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第一次违逆爷爷的意思留在身边的小姑娘，也是他一生挚爱！
“你早就知道茵茵在小嘤嘤体内醒来对不对？”
秦毅寒原本站着，听到南君和的质问后往旁边走一步，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眉目冷沉，眸光没有丝毫闪躲。
“是！”
南君和猛地抬起手，狠狠一拳打过去。
秦毅寒轻轻避让，南君和身体一个趔趄摔在桌边，额头磕在桌沿边不过眨眼功夫红肿起来，很快变成一个大包。
他倒吸一口气扶着桌脚站起来，双腿分明因为承受不住身体重量在微微颤抖着，却依然咬牙坚持站立着。
“一年！”
“秦毅寒！”
似乎想到什么，南君和又猛地顿住。
他眸光凶悍，眼神暴戾。
额前的碎发因为双腿剧烈疼痛已经被渗出的汗水浸湿，湿哒哒地贴在额前，面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片惨白。
他咬牙切齿：“之前小嘤嘤要留在南家，就是因为茵茵对不对？”
秦毅寒神色漠然地看着他。
“是！”
南君和：“……”
南君和握成拳头的手在咯咯作响，然后咬着牙根冲秦毅寒再次扑过去。
他知道他不是秦毅寒的对手，哪怕他身体毫无病痛，哪怕他也从小学习格斗术，但秦毅寒是行家出身，他们之间在某些方面查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可不动手他无法原谅自己！
即便动手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动手和不动手，确实都是死结。
他只是在寻求一个能让自己稍微痛快一些的死法而已。
至少等他死了后，若能见到茵茵，他能告诉她他都知道了，他也竭尽所能为她去报仇了！
只是最终结果差强人意，南家没有出事前就低秦家一等，何况现在出事后？
茵茵会原谅他吗？
她不会？
不！
她会！
毕竟她从来都那么善良，怎么舍得怪他？
可他放不下，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他能在大西洋过客鲸身体里苏醒，为什么就没想过秦毅寒那么宝贝的女儿会要送到南家住着，而且还不能离他太远太久？
分明一切早有端倪，是他眼瞎心盲错过了见她的最好时机。
“砰”地一声，一拳砸空，南君和踉跄着稳住身形，再次出击。
秦毅寒眉头微蹙，又快速松开。
不论南君和怎样出手怎样愤怒怒吼，他只是一味避开没有任何反击。
而南君和本就身体虚弱，很快跌倒在沙发上大汗淋漓，煞白的面容不知是因为双腿伤口疼痛还是因为心脏骤痛而变得狰狞可怖。
“呵！”
“呵呵！”
“呵呵呵！”
他一边急促呼吸一边疯魔似的笑着。
不是那种肆意大笑，而是那种压抑的沉默的，好像无处发泄只能如同困兽一样在原地打转的暴躁疯狂。
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发出来的，分明是在笑着，但更像是在哭。
秦毅寒垂眸，看着跌倒在沙发上几乎毫无力气的南君和。
他静静地看着。
不知看了多久。
而南君和车祸后不仅伤到了脑袋，甚至小腿骨折，为了能到帝都来他甚至不顾医生阻拦擅自拆下了石膏。
这会儿黑色的西装裤顺着大长腿往上挪动一小节，露在外面的雪白袜子上已经一片鲜红。
秦毅寒看着拧眉。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最后淡漠出声。
“厉城一会儿会带小嘤嘤过来。”
面容狰狞却没有再动弹的南君和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入目一片璀璨灯光，刺眼又华贵。
“是小嘤嘤，还是茵茵？”
秦毅寒眸中闪过戾气：“自然是小嘤嘤！那是小嘤嘤的身体！”
南君和忽然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低低笑。
“所以其实从你们发现茵茵存在的时候，就一直在防备着她抢了小嘤嘤的身体，所以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尤其是对我？”
秦毅寒没说话，南君和闭上眼睛。
“秦毅寒，你真狠！”
秦毅寒没有半分不愉，似乎从包间里只剩下他和南君和后，他的神色一直都是漠然而冷酷的。
好像一尊冰雕，不带任何感情。
“我只有小嘤嘤这一个女儿！”
南君和幽幽出声：“我也只有一个茵茵！”
秦毅寒嗓音冰冷：“但她死了，真真实实地死了！”
南君和像是再次被刺激到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却因为身体太弱又跌了回去。
双眸泛红又阴鸷地盯着秦毅寒。
“可她分明还活着，她在小嘤嘤身体里！”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那笑容看得神色漠然的秦毅寒危险眯眼，心头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南君和出声。
“小嘤嘤曾经在一头太平洋小虎鲸体内苏醒，这件事你也知道对不对？”
“可她真的只是意识在那头小虎鲸体内苏醒吗？”
南君和的嗓音又低又冷，透着丝丝诡异寒气，好像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阴寒又偏执地盯着秦毅寒。
“你可能不知道，那头太平洋小虎鲸还是当初茵茵在海上出任务时发现的，我也和她一起去看过，那时候那头小虎鲸应该在两岁左右。但是之后……那头小奶鲸消失了。”
“一年半前小嘤嘤被罗康绑架在海上因为游轮下沉失踪，生死不知，时隔大半年却又安然无恙回到秦家！”
秦毅寒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急速上升，眸中已经泛出凌厉杀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君和满头大汗虚弱至极地靠在沙发上，给出了一个惊天炸雷。
“秦毅寒，小嘤嘤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人类对不对？她其实就是那头科研院所一直在查但怎么都查不到的不知什么时候失踪的太平洋小虎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