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耳畔回荡。
丧尸的嘶吼充斥耳畔。
吴哲正率领前方部队继续撤离。
再等下去，他们也将深陷尸群之中，无法撤离了。
而站在军车车顶，他一直在回望苏然他们的身影，直到视野被尸群与霸主级畸变体的尸骸所遮挡，他也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一道道的求援命令正飞向更高级别的统战中心。
但吴哲仍肃然起敬。
那位滨城最高指挥官，正用所作所为征服所有人。
若他能在今天活下来，我将以他马首是瞻。
吴哲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战士与幸存者，在那些人的脸上看见了几乎同样的神情。
而在漩涡的中心，铺天盖地的尸潮中央。
丧尸之墙还没有席卷而来，但密集的丧尸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刚刚对讲机里吴哲所说的关于让苏然一人撤退的建议，陈河也听了个清楚，他激动地抓着苏然的胳膊：“苏然，你怎么不走啊！你走……我带人阻截丧尸，你是指挥官，你不能死在这里，你又那么厉害，你能杀到那边去的，只要杀过去，跟上车队，你就能……”
苏然看着他，他在这一刻陈河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上一世的影子，那时候，在第三天灾降临的战场，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孤守一方阵地，人都打光了也不求援，直到他自己也战死在天灾之下。
而那只是为了能让他苏然可以放手一战……让他苏然……可以活下去？
不……
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苏然的目光凄厉起来，他一字一句道：“今天这些丧尸弄不死咱们，而且就算未来真有那么一刻，我们也该是一起血战至死！所以，我要留下来，我必须留下来。”
陈河身躯微微一震，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苏然。
而苏然已松开他的手，直接站上最近的军车车顶，看向不断逼近的尸墙。
丧尸之墙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一百米了。
潮涌向前，成千上万。
最多还有一分多钟，它们就将抵达这里。
见此一幕，苏然咆哮着向所有人喊道：“所有人下车，我们放弃车辆，跟我移动到后面的建筑去，都别放弃，我向所有人保证，只要我没有死，只要你们没有放弃活着的努力，我就能带你们活下去，弃车！弃车！快！
“幸存者去门市房，战士、超能者跟我往前顶！跟我来！”
陈河第一个跟上苏然的脚步。
超能者和零星的战士组成阵线，一边打一边退，一路退到了后面的一间火锅店里。
末日到来，火锅店似乎也早已遭到了洗劫，到处都是一片凌乱。
但退进沿街店铺的门市里，他们的压力却暂时减小了。
因为丧尸不再可以从四面八方发起袭击，而是只能从门口位置突进来，这样的收口作战，减少了顾此失彼的情况，但正门位置的压力陡增。
最开始是一片片的丧尸从门口往里面冲，紧接着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将整个门口都黑压压地堵住了，明明还是白昼，火锅店却彻底一片黑暗。
这种情况下，丧尸根本不是跑进来或者冲进来的，而是从门外“游”进来、“流”进来！
哪怕是在最吓人的丧尸电影里，幸存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局面，摇晃的战术手电灯光中，几乎每个幸存者的面孔都是惊悚与惨白。
人群中，唐岩却组织了几个人，在到处搜索其他出口。
他很倒霉，也被截住在了后半部分，但他却没有跟着大家一起惊慌，他意识到，苏然他们坚守大门已经是难上加难，这种情况下，他们幸存者必须发挥出人数上的优势，能帮一点是一点。
苏然他们的火力严重不足。
丧尸从窗户、正面蜂拥进来。
一个战士直接被丧尸抓住脚踝掀翻在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无数双“手”伸了过来，拖着他的身躯把他扯进了密集黑压压的丧尸山之中。
凄厉的惨叫甚至在一瞬间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紧接着，门口的位置发生了一次惨烈的爆炸。
那个战士在尸群中引爆了身上的战术手雷，门口密集的尸群终于被炸开一线，但代价是门框轰然跌落，后面的丧尸一刻不停歇地追赶进来。
借着那一线天光，苏然看见——丧尸之墙已经来了！
唐岩的喊叫在后面传来：“苏先生，后门也全都是丧尸，我们短暂封住了防盗门，这里没有出路，只有厨房后面有一个地下室……”
“退！往地下室退！”
在所有战士牺牲之前，弹药将率先耗尽，一片乱战之中，苏然的思路同样极其清晰，他们必须退往收口更窄的地方。
否则，伴随着减员，哪怕是在这个火锅店的大堂里，他们也挡不住如此密集的尸群。
战士、超能者活着的已经是越来越少。
他们一边开火一边后撤。
就在这时候，惨叫声从一侧传来。
陈河的子弹打没了，一头只剩下半截身躯的丧尸直接咬住了他的右手，疯狂地撕扯，只片刻的功夫，他的整个右手就已经是血肉模糊！
剑光就在这时斩来，那半截丧尸的头颅应声而断。
苏然一手执剑，一手托着陈河后撤。
陈河茫然地抬起头，触目所及，全是丧尸、全是鲜血！
有战士或超能者被拖进尸群，要是反应不及不能及时自杀或者引爆手雷，他们的下场就是在几秒钟之内被无数丧尸活生生分尸！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倒下，唯有丧尸密密麻麻，仿佛永远也杀不光，伴随着丧尸之墙涌来，他们在火锅店门口组建的阵线彻底崩溃，几乎是一路溃退向厨房。
整个火锅店里，几乎变成一整片尸山血海。
陈河抓着苏然的手，看着那个鲜血半身的背影，双眼血红血红，凄厉道：“太惨了……太惨了啊……太惨了……”
唯有苏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沉稳，甚至还在开导他：“这才哪到哪，陈河，后面还有比丧尸更可怕的怪物、更不可战胜的存在……
“流血千里、伏尸百万还在后面呢。”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因为这就是天灾……”苏然抬起头来，看着恐怖的尸潮泄洪般涌进火锅店，一字一句道，“这就是天灾啊……无论筹备了多长时间、无论做了多少准备、无论聚集多少力量，在它的面前，你都只能体会绝望与恐怖。
“你在京都、在滨城幸存者基地、甚至是在锦城监狱，看见的不过是天灾波及最弱的地方。
“第一天灾，在大型城市中心，才是它展现恐怖之处。
“这才是真正的末世之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