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莹点了一杯卡布奇若不加糖的,她要把咖啡的苦涩都喝到肚子里,这样好受点。
该是下决心做出抉择的时候了,再稀里糊涂这样下去,估计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没有了外边凌厉的寒风,阳光也变得有了温度,暖洋洋的。
她看着窗外,大街上没几个行人,只是偶尔有车子经过,冷清的很。
正如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冰冷到了极点。
怎么跟范广进张口呢?分手要有分手的理由,范广进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处理的不好,会弄巧成拙,变主动为被动,反而适得其反。
要不就再等等,等到开春,她找理由先出去,再说分开的事。
只能这样了,刚给他提过这个话题,不能总提,万一他警惕起来更不好。
和她隔着两个台子,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拿着一沓子纸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区莹好奇,神经病吧,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
她微微抬起头来向那个位置张望,那人只顾摇头晃脑的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里本来是个安静的地方,跑到这里来叽里咕噜的,念经啊?
她打量了他半天,也不像是念经,念经大都一个声调,可是这位抑扬顿挫,激情昂扬,念到动情处,连手势都一起配合,就像是在舞台上朗诵散文诗。
区莹有点明白,估计是准备上台演讲啥的。
她没兴趣听他叨叨,站起身喊服务员结账,准备离开。
谁知她这一喊,竟把那位给喊的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她,把区莹吓一跳。
刚才还为他在这逼叨找理由呢,别真是精神病吧,再发疯啥的。
这时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区莹从包里拿出零钱,递给服务员,转身要走。
只见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走过来,冲区莹行了一个欧式的见面礼,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说:“尊贵的女士,想请您帮个忙好吗?”
区莹一愣,这个人莫不是真有病吧?不过不像是个武疯子,是个文疯子。
服务员看出了区莹的诧异,赶紧跟她说:“陆先生是话剧院的演员,他不是坏人。”
区莹恍然大悟,怪不得神格叨叨的,原来是演话剧的,一定是在这里背台词。
你背台词就背台词呗,我能帮上你啥忙?
陆先生:“是这样,我有一段跟女主角的对话,怎么也把握不准感觉,想请您跟我配合一下,饰演一下女角色,我试试能不能找到。”
区莹:“我可不行,我啥都不懂,别到时候感觉没找到,还把你的思路带偏了。”
陆先生:“不会的,我不需要您做什么,您只是站在我对面就可以,不过您要看着我的眼睛,我从中找到戏里面需要表现出来的感觉。”
区莹被他说的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他对面,紧张的心里直打鼓。
这叫啥事儿啊,想安安静静的喝个咖啡,竟然被人抓来做木偶,当靶子。
无奈,只好接了他递给她的一张纸,上面有几句台词,他拿着他的,告诉在哪个节点让她读上面的话。他俩先这样像念书一样念了一遍,熟悉,一下内容。
这是一段已婚男女因为感情破裂男生企图挽救的对白,里面主要是男生在说,阐述不分开的理由,而女生去意已决,果断的拒绝他,不给对方任何希望。
区莹看着陆先生念台词,苦笑了一下,这是命运在给她开玩笑吗?自己的心理活动别人怎么会知道?竟安排一个人来跟她先排练一遍。
这不就是在演自己吗?
当然对方不是范广进,至少没有范广进那么肮脏。
男主一遍遍的跟她叙说,她竟渐渐的进到了戏里,仿佛对面就是范广进,她把台词变成了她自己的话,充满激情的反击他!
男主吓一跳,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调整自己的情绪,用真实的情感回应区莹的反驳,两个人都脱了稿,一气呵成,完成了这段戏。
服务员没走,看到两人结束,竟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区莹这才从戏里出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陆先生:“你不但没失控,反而表现的很好。完全就是女主角本人,我的搭档是院长的关系户,我们两个排练了好久都没找到感觉,所以我才到外边来揣摩,没想到遇到您,真是太感谢了!”
区莹:“你可别夸我了,我哪里会演戏,就是被你的真情感染的,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陆先生:“表演是为了还原生活,而生活是表演的基础,缺一不可,您正是用最朴素的真实情感还原了生活本质,这样,您要是时间允许,能不能邀请您再帮我排练几场戏?这个角色我揣摩了好几年才敢接下来,就是为了把真实的角色还原给舞台,还原给观众。可是,我的搭档完全不在状态,使我无法完成这个角色的塑造。如果我的表演趋于完美,可以遮掩一些女主的瑕疵。”
说完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区莹:“您如果同意您打我电话,我们还在这见面,如果不行我再想办法。”
区莹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放到包里,跟陆先生说:“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说我一个门外汉,万一给您帮了倒忙,罪过就大了。”
陆先生:“您放心,我看人不会错,您除了年纪轻了,情感把握非常到位。”
区莹:“我都说了,那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让我演可能就是傻子一个。”
陆先生:“傻子一个我也认了,还有,我不会白白耽误您的时间,我们说好一个小时多少钱,到时候我付给您。”
区莹:“啊!还付钱,那我可不能要,就陪您在这站一会儿,付啥钱啊,不行不行!”
陆先生:“要付的,因为我们到时候是商演,是有报酬的,我白白用您排练,那不成剥削了?虽然不多,该付还是要付。”
区莹心里说反正还没正式答复他,来不来还不一定呢,爱付不付吧,无所谓。
区莹收好陆先生的名片,告辞出了咖啡厅,正好一个出租车过来,她招手叫住车子,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