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梦?”
关余的脑袋有些炸裂,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又看向了身前的黑袍女人,她说关余在梦里。
又敲了敲脑袋,关余脑袋中的疼痛才缓解了一些,他喘着粗气,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刘芳,然后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我在梦里啊。”
“你是我的梦中人,你们摧毁了整个世界,把信徒当做怪物,在一次次的轮回里杀掉了我的女儿,你们才是怪物。”
“我要逃出去,救下我真正的女儿。”
关余的眼神有些通红,这番话说出来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想起了这么多次来,女儿一次次的死亡。
该死的,明明只要举起刀,砍死这个女人就行了,还跟她费什么话?
关余如是想着,但他依旧在极力的辩解,这是城市剩下的最后一个反派,所以他第一次说出了这番话,像是在说服刘芳,但听起来更像是辩解。
而刘芳看着面红耳赤的关余,脸上有些可惜。
她清楚,关余已经入梦太深了。
这不怪关余,总有些人会浅有些人会深,关余是不好运的那一种,这可能基于他的遭遇,基于他不小心做出的选择。
“关余,你清醒你点。”
“你没有再逃,你在越陷越深。”
刘芳的声音不大,但却像一柄直直的利剑,刺进了关余的脑子里。
“你难道在这么多次循环中,脑袋没有痛吗?”
“剧痛,像石头猛地砸在你的脑袋上,然后头骨一点点撕裂般的粉碎,你感觉到神情恍惚,身边有很多声音在叫,医疗器械的声响,医生的呼叫,脚步声,水声,呼吸声......你明明感受得到。”
“但你还是回来了。”
“关余......你醒一醒。”
剧痛?
关余揉了揉脑袋,刘芳一提醒,他就想起了很多他没当回事的事情。
比如脑袋的剧裂疼痛,一阵一阵的,当出现时,关余的眼神恍惚,眼前总是出现重影,还好每一次关悦都及时赶到,带到医院,这才让关余的疼痛缓解。
后面的疼痛越来越轻,关余也就逐渐忽视了。
可现在被提起,关余突然开始想......为什么自己的脑袋突然会痛?“因为你吃了鬼气蘑菇,鬼气蘑菇在刺激你的大脑,用疼痛提醒你,你该清醒了。”
“不,这不是真的。”
关余后退半步,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人总是排斥自己所不相信的东西,而坚持自己。
可随着刘芳的叙述,关余的脑袋再一次疼痛,这一次脑袋炸裂般的疼痛,他的脑海闪现出无数的画面。
画面,入梦,病床,电话,窗外,女儿......
一件又一件,像光影一般刺进了关余的脑袋里,这次的疼痛远比之前还要剧烈,关余甩头,想要让脑袋恢复正常。
“撑住!不要去反抗!”
“鬼气蘑菇在带你离开。”
刘芳大声的呵斥住关余,可关余压根无法思考,他做不到忍住,他只希望能够不痛。
眼泪再一次落下,这一次他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咸咸的。
他不想痛,可他流泪不是因为痛,是因为脑袋里的回忆。
到底什么是真?
“爸爸......”
身后传来女儿的声音,让关余的脑袋有了些许的清明,成为了拯救他的唯一声音,他吃力的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女儿,在他的眼中,女儿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回......家。”
关余踉跄,他顿了顿,起身,旋即茫然的朝着身后走去。
回家,回家......
他要回家。
脑袋只有这两个字,那些吵杂的回忆逐渐被压下,只有眼前的女儿,还有未来新生活。
他该回家了。
他回不去了。
“关余......冒犯了。”
“今天你回不去,我也得带你会回去。”
一声冷唤,还没等关余反应过来,只来得及转身。
他只能看见,刘芳捡起了他地上扔下的刀子,把在手中,旋即脚下徒然加速,冲刺到了他的身边,速度丝毫没有停止,刀就像切肉一样,丝滑的刺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噗呲。”
刀子入体,脑袋的剧痛,被身体的剧烈疼痛所取代,关余眼神瞬间泛白,眼前女儿的呼唤声变得稍稍偏离。
“女儿......”“爸!”女儿的声音愈发的尖锐,关余听着好像在啸叫,脑袋震震剧痛,插在肚子里的刀还在搅和,关余已经感觉到面前的世界模糊又凝实,模糊又凝实。
但是......还不够。
关余入梦太深了,单单凭借这一个手段,还没有办法将他从梦境中扯出。
刘芳脸色不变,周围的黑夜凝固的像黑洞,能吸进所有东西,城市里无数双眼睛盯着刘芳,一边喊着住手,一边喊着留下来。
面前的“关悦”在刘芳眼中,只是一团不可名状的诡异物质,空洞的五官像火焰一样扭曲跳跃,喊出的声音刺耳难听。
这就是关余的女儿,一团诡异罢了。
关余放弃了自己,但华邦没有放弃他,他还有得救。
从自己梦境脱离而来得刘芳,就是要救人。
“咔擦。”
刘芳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旋转,生生刮出了一个大洞,剧烈的疼痛让关余再一次惨叫,倒在地上抽搐。
好痛,好痛!!!
但还没有结束。
这是刘芳的最后手段。
一阵鬼气涌进了刀中,旋即淡金色的光芒从刀身荡漾,从伤口处,关余的整个身子浮现了怪异金色条纹,形成一条条纹路,朝着关余的身子蔓延而去。
佛音浩荡,鼓瑟齐鸣,就像一头大钟,一下下的撞击关余的身子。
金光愈发璀璨,关余眼前被一片片金光遮掩,他只能看见,原本的黑夜,竟然像蛋壳一样斑驳碎落。
一层,十层,二十层......
因为入梦太深,循环次数太多,限制也太大,但刘芳发力,竟然一刀刺破了重重困境。
耳边的呼唤声越来越小,关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放在往日,他早就昏倒了,但现在由不得他。
他得醒来!
“啊!”一声尖叫,关余从病床上猛地起身。
他看向身前,能看见重重叠叠的医生。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