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医生和护士不断地从外头进来,陆念一被推到了一边去。
容骁被抬上了一张移动床,医护速度极快地将人朝着急救室的方向推过去。
一阵骚乱之后,房间里又剩下了陆念一一个人。
她有些狼狈地坐在地板上,眼前的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他说孩子的事儿不怪她,可是为什么不肯和他一起去面对对这一切?
莫子悠从外头急匆匆地进来,就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因为哭太久的缘故,眼睛都是红的,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过来,试探着问:“你——你没事吧?”
陆念一恍惚摇摇头:“我没事……”
“他在急救室里”,莫子悠说着,伸手搀扶着她:“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陆念一没有动,任由着他扶着自己。到了门口,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甩脱了莫子悠的手,一个人朝着屋子里走来:“我不去——我累了,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她甚至自作主张地在他的病床上躺了下来,紧紧抱住了自己:“我累了,我想睡会儿,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莫子悠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心底里泛起了疼——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就不敢去。她在害怕,害怕容骁会戴着氧气面罩进去,却顶着一条白色床单出来。
因为过于恐惧,所以不顾一切地逃避!
莫子悠可以理解她,便朝着她走过来:“那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努力对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别那么悲观,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念一点了点头,身子缩得更小一些,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莫子悠出去之后,顺便帮她关上了房门。
豪华的套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陆念一自己。
极度的安静,倒是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来好好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缓缓坐了起来,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绿意盎然的植物。可是,躺在这间病房里的人,却仿佛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没有半点生机。
陆念一轻咬着唇,视线掠过病房里的每一样物件儿,甚至会想象着容骁住在这里的日常。
她的手轻轻抚过床头柜上的鲜花,随后又落到了抽屉上。轻轻拉开,里面装着的两盒不知名的药片,还有一堆小孩子的玩具,芭比娃娃,还有小坦克。
陆念一随手拿过来两个,一下子就想起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曾经她和容骁,差一点也就要为人父母了呢。
要是那个孩子还在就好了!
有了宝宝,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令人意难平!
把玩具放回到原处,陆念一略微向前探身,抽屉里的一抹红色,滑过她的眼眸。
陆念一心头微动,伸手将东西拿出来,竟然是一封订婚请柬!
而且,还是自己和莫子悠的订婚请柬!
简直荒谬!
陆念一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莫子悠订婚的事情,至少眼下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请柬流出来?而且还是送到容骁的手里?
不用想,肯定是池御的手笔!
陆念一轻轻吸气:池御这是杀人诛心,甚至将她也当成了用来刺激容骁,报复容骁的工具!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脸苍白憔悴的容思莞从外头闯进来。
容晋去世,容骁住院之后,容思莞也随之褪去了小公主的光环。她穿着一身半旧的运动衫,没有化妆,一张脸看上去憔悴至极。
看到陆念一的那一刻,她的眸色微微一亮,随即立即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冲到她跟前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像是在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一姐,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留在这里陪陪他好不好?他想你,他真的很想你……”
这五年光阴,没有人比容思莞更知道容骁是怎么过来的。
那年他去s市,一直跟踪她,是想确定她过得好不好,之后去找她破镜重圆的。
他早就已经和宋子衿取消了婚约,也早就向二叔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已经决定非她不娶了。哪怕是没有孩子,哪怕是两人隔着家仇,他也无所谓了。
爱上了这个女人,他已经选择了认命!
是他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下去,却总是查不到病因,才不得不回到波士顿,找高精尖的医疗团队来给他做治疗。
也是在那个时候,容骁开始调查池御的背景,并有所结论,这才没有去找她。
“他不是不爱你,也不是不想你!”
容思莞的情绪一点点崩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一一姐,你去求求池医生好不好?哥哥的病,池医生一定有办法的……”
池御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五年来,无论容骁还是容思莞,都深深明白这个事实。
但是容骁不肯去追究,容思莞没有任何证据。她不能一刀杀了他,也没有证据,不能去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一天天病入膏肓,看着池御继续在富人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盼着一一姐可以回来,可以救救她哥哥。
容思莞甚至跪了下来:“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嫉妒哥哥喜欢你,所以陷害你伤害你——可是我哥哥没有,他为了你甚至囚禁了我爸爸。就算是看在我哥哥对你痴心一片的份儿上,不要离开他好不好?”
一向高傲的容思莞,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她也无需去求谁。
但是眼下,她只想求陆念一,求她不要走,不要离开波士顿,求她陪陪容骁——
如果容骁就要死了,那么陆念一,就是他最后的牵挂。也只有她,哪怕不能从池御那里求来解药,最起码,也可以让容骁走得安心一点!
陆念一紧紧握着手里的请柬,她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去见池御一面!
工作日,池御不在家,而是在私人诊所里上班。
两人到那里时,他正在给一个白人男童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