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听到夫人这么说,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对着顾少游道:“不错,为师稍后需得亲自向阿秀姑娘道一声谢,她帮我华山派补齐剑法,这份功德华山派必然要铭记在心。”
说完,他又对这等良才美玉无法收入门墙感到有些痛心疾首。只不过他又看了看顾少游,心中又有些平衡起来,是啊,华山派如今的弟子可是丝毫不差!
顾少游见师父的眼神有些奇特,也不由有些讪讪然,道:“师父、师娘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只是可惜这后面的剑招推演,现在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岳不群重重挥了挥手,冷哼一声道:“什么大张旗鼓,这是我等习武之人的本分而已。”他顿了顿,又道:“这后面的剑招,等此间事了,回了华山,我和师娘自然会一起参详,你不需太过担心!”
这话说完,岳不群不由有些归心似箭起来。他本来这次下江南,心中暗藏了许多事情。
可没想到顾少游接连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让他对后面的行程顿时失了许多兴趣,只想赶快回去华山,好好闭关修炼一番。
想到这里,岳不群也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道:“接下来,我还需和夏掌门见上一面,将仙霞派的事情安排妥当才行。然后便是你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了,这事我已经应下,却是不好不去。等这件事完了,我需得赶回华山,将这两门功法好好参详参详才是。”
顾少游眨了眨眼,师父刚才似乎漏说了什么?他不由好奇道:“那林家的辟邪剑法一事呢?师父做何打算?”
岳不群闻言一愕,转过头来眼中利芒一闪,道:“你怎么知道林家辟邪剑谱的事情?”
顾少游不由‘呃’了一声,想想好像也是,自己师傅可从来没提过这辟邪剑谱的事情。
而且之前令狐冲也只是说师父会派人前往青城派赔罪,却没有说过劳德诺窥见青城派上下在练辟邪剑法的事情。
他心念急转,当下便笑道:“弟子之前在追查金华府库银失窃案的时候,却是从严三星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罢,他将之前听到严三星与桐柏双奇的谋划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岳不群越听越惊,脱口道:“这余沧海当真是个废物,这等要紧之事居然也会泄露出去。”
说完他看到顾少游脸色有些古怪,登时又觉有些失言,轻咳一声道:“之前你大师兄在汉中将青城派的人给打了一顿,我便遣了你二师兄前往青城山赔罪。可没想到你二师兄竟然看到了整个青城派都在练习辟邪剑法,因此我心里也有了一些猜测。如今你这一说,和我的猜想倒是对上了。”
岳不群叹了口气,道:“估计余沧海就在最近,会要对林家福威镖局下手了。”
说完,岳不群脸上升了了一丝奇异之色,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
岳不群看了一眼宁中则,又沉吟了下,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这才对着顾少游缓缓道:“这辟邪剑法一事,却是涉及到了我华山派的一个秘密。”
顾少游精神一振,秘密谁不爱听,当下聚精会神听了起来。
“当年,华山祖师岳肃和蔡子峰两位前辈,在莆田少林寺看了《葵花宝典》回到了华山,没曾想,转头之间莆田少林的方丈红叶禅师,便遣了他的得意弟子渡元禅师过来。”
“渡元禅师此人当真是个绝世天才,他只听了两位前辈说了一遍,心中就有了领悟。他下山后,便出家还俗,化名林远图,创下了这福威镖局。”
顾少游点点头,这些事他都知道,不过还是装作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岳不群顿了顿,又道:“当时,你祖师岳肃听闻了渡元禅师还俗之事,大为吃惊,后来又听到了他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据说打遍江南无敌手,就存了份心思,想去探探林远图是不是在《葵花宝典》上领悟出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葵花宝典》放在华山,不仅没有参悟出什么厉害武功来,还使得了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产生分歧,更导致了后来的气剑之争。”
“此时听闻林远图突然有了一门新剑法,威震江南,岳肃祖师自然想要去探个究竟。”
“可是这《葵花宝典》毕竟是从莆田少林寺那里获得的,过程也有些尴尬,岳肃祖师也不愿再去福建,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
说到这里,岳不群又看了看宁中则,宁中则见他望来,强笑一声道:“师兄,如今少游也不是外人,这些辛秘告知他也无妨。”
顾少游心里一跳,向岳不群看了过去。
岳不群缓缓点点头,语气幽幽,又道:“当时,正好你岳肃祖师的好友,青城派的长青子来华山做客,岳肃祖师和他说起了林远图的剑法惊人,长青子听闻后,便自告奋勇去了福建,找那林远图比剑。”
“后来,据说长青子败的很惨,他返回青城山后,不久便郁郁而终了。”
顾少游眼睛渐渐张大,心中悚然一惊。
原来如此!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般故事!
当时,自己看《笑傲江湖》的时候,看到此节,心中还有些奇怪,为何特意注明了,长青子乃是岳肃好友。
虽然岳不群说的还有些不尽不实,但顾少游却是秒懂。
很明显这长青子是受到了岳肃的挑动,被派去当了个试金石,只是没想到他剑法不到家,心气又小,被人击败后回来就病死了。
这事对华山派来说当真是尴尬无比,自然是要守口如瓶,要是被余沧海知道长青子是受到岳肃挑唆才去的福建,那青城派估计要对华山派充满敌视了。
故而华山派才将此事牢牢给隐瞒了下来!
岳不群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道:“从此之后,华山派掌门一脉,便有了一条祖训,需要时时关注那辟邪剑法的动向。也是祖师当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吧,这辟邪剑法严格来说,乃是林远图从华山得去的物事,华山派自然……”
说到这里,岳不群似乎有些不愿再往下说,强笑道:“辟邪剑法和华山派之间的渊源,我也和你说了。之前你二师兄回来向我禀告了青城派上下都在修习辟邪剑法,我心中才猛然一惊,突然想起了这条祖师遗命来,所以也动了心思,想派人过去福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少游也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原著里老岳对这辟邪剑法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原来根子是在这里!
别人可能会渐渐遗忘辟邪剑法当年的威名,但唯独两个门派却一直不曾忘记!
一个自然是青城派,余沧海要报祖师长青子之仇,是一直牢牢记着的。
另一个却原来是华山派!岳肃、蔡子峰当年费劲心力取了《葵花宝典》,可是最终却一无所获,除了《紫霞神功》捞到了些好处,这剑法上却并无进展。
如此一来,这完全是为林远图做了嫁衣裳,更不用说华山在这之后血流成河,被魔教来回攻了两遍,元气大伤。
这口气,设身处地想想,的确是很难咽下。故而一直有密令一代代传下来,要牢牢关注着辟邪剑法的动向,这倒还真是人之常情。
岳不群肯把这华山派不太光彩的往事告知自己,看来是今天的收获让他放下了几分心防,也对自己有了几分推心置腹。
想到这里,顾少游出言问道:“那师父你如今有何打算?可还要再派人去福建一趟?”
岳不群沉吟片刻,抬头道:“原本我是打算让你二师兄悄悄过去,探一探这其中虚实。我原本只是隐隐觉得余沧海可能会对福建林家下手,今日你这么一说,这事倒是板上钉钉了。”
顾少游眨了眨眼,道:“只是派二师兄一人过去吗?”
岳不群闻言,奇怪道:“只是探探消息罢了,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你二师兄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跑,对这些市井人物最为熟悉,让他去是再合适不过。”
顾少游缓缓舒了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
只要岳不群还没想过派岳灵珊过去,那便还不算太过糟糕!
后世中,很多没读懂原著的人,评价岳不群,总是喜欢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老岳前期很靠谱,黑化只是后期的事。”
这话顾少游是当真嗤之以鼻!
在原著中,第一章便是岳灵珊被派去了福建,和劳德诺一起探听林家之事。
原著里虽然说这是岳灵珊自己要去,故而岳不群才准了。
但是呢?
这显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岳灵珊是什么武功?顾少游心知肚明。她是一个没涉足过江湖的千金小姐,这种人派过去能顶什么用?
更不用说岳灵珊反而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
岳不群是那种被女儿撒娇两句就会改变主意的慈父吗?
显然不是!
只能说是岳不群本来就打算派岳灵珊去过。
可是这过去干嘛呢?
很明显,这时候岳不群心中就打定了主意,要撮合岳灵珊和林平之,通过曲线方式将辟邪剑法拿到手。
这才是一位合格政治生物的心理常态。
对辟邪剑法念念不忘的只有两个门派,青城派和华山派。
而最先有动作的也同样是这两个门派,这可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种必然。
人都是复杂的,如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各个接触过的人,改变都极大。自然也不能再用原著的老眼光来看人,这点顾少游是心知肚明。
如今岳不群似乎收起了再派岳灵珊过去福建的心思,也让顾少游暗暗舒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没让自己师父毁了一世英名。
自己耗费了这无穷手段,总算在这个节点上改变了一丝剧情走向,实在是没有枉费自己一番心思。
想到这里,顾少游心中念头转了转,对岳不群笑道:“师父,我看不如这样,二师兄也不必再派去福建了,这福建一行,就让徒儿代劳吧!”
岳不群闻言登时一惊,他目露奇光,问道:“你怎么突然会想去福建的?”
顾少游笑道:“也不算是突然,之前徒儿剿灭闻家堡的时候,和南少林还有过一段瓜葛。”
说完,他便把在闻家堡向南少林上贡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又隐隐约约暗示了一番,自己父亲接下来就准备正式巡按福建,那对福建一带的各种通盘考量里,可能就会有南少林这一环。
“师父,南少林的事情,既然我已和苦泉和尚有过约定,那我自然也要走上一遭。如此一来,反正我都要去福建,那林家的事情我便顺路去看看,看看那青城派到底意欲何为。”
岳不群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青城派的余沧海也不知道会做出何举动,你武功远胜过你二师兄,由你去看看也是不错。”
顾少游也点了点头,事实上,直到这时,也没人知道余沧海后面会如此丧心病狂,直接灭门屠家,这等行径哪里还称的上是名门正派!魔教青城山分舵还差不多!
岳不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拍了拍手上的两本秘籍,笑道:“如今有了你的这两本秘籍,为师却是有了不小的信心,若是你这一行再能拿回《辟邪剑谱》,那我华山派当真是要一扫颓势,真正崛起江湖了。”说完,他忽的放声大笑起来。
顾少游脸上一抽,心知自己这师父对《辟邪剑谱》仍旧是有些念念不忘,这等武功,说实话并不放在自己这种穿越者的眼中,就像莆田少林的红叶禅师那般,直接一把火烧掉倒是最好。
不过直到此时,顾少游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到时候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这时,宁中则突然道:“少游,之前发儿的事,当真是崆峒派所为?”
顾少游闻言一愣,登时想一拍脑袋,没想到自己竟然把这要紧事给忘了!实在是有些不该!
他心中有些愧疚,赶忙回道:“正是如此,这事还涉及到了那天河帮,我可还需和师父、师娘再好生说上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