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晟与李天青便穿戴一新,去布政使司赴省府大人们的琼林宴去了。
整场琼林宴有多热闹自不必说,此番所有榜上有名的新出炉的秀才相公们都是春风得意。
之后几日,二人同样早出晚归,又赴了几场宴,便春风得意不起来,只剩疲惫了,偏还推辞不得,总不能赴了这位大人的宴,却不赴那位大人的。
只好继续强撑着去应酬。
顾笙与钟妈妈则在此期间,将各自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只等赵晟与李天青忙完,一行人便可以打道回家了。
虽说顾笙喜欢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喜欢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一离家就是几个月,她还真挺想家,挺想柳芸香和赵秀的。
母女两个在家里,也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回归了吧?
这日上午,顾笙正打算约了钟妈妈再去买几样小玩意儿回来,掌柜的就亲自来敲门了,“赵娘子,有客人来找您,我给迎到了我们楼下的小花厅里。我瞧着,好像……来者不善,赵娘子要不等赵相公回来后,再去见她们吧?”
顾笙又漂亮又和气,掌柜的想借赵晟的名头为自家揽客,她也只是让掌柜的免了他们的食宿,并未狮子大开口。
还时不时会回掌柜的一些点心瓜果尺头什么的,实在大气又周到。
掌柜的自然会在‘来者不善’时,毫不犹豫的站到顾笙这一边了。
顾笙倒是挺好奇来者怎么不善的,“我们都是第一次来省城,人生地不熟的,照理也没机会与人结仇结怨,可能是掌柜的误会了?我这就去见见客人吧,见过自然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来求医的?
可她自问自己的名声还真没大到这个地步。
那,会不会是之前他们救治藏匿大皇子的事让人知道了?
掌柜的已急道:“赵娘子真最好先别见。这也不是您没与人结仇结缘,麻烦就不会找上您的。算了,我直接与您说了吧,我瞧着来的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赵相公那样的才学品貌,我要是女人,我都得动心……所以非得你们夫妻一起见对方,才能打消了对方的痴心妄想。不然你纵今儿打发了她,她肯定还会再找您的,不是白找麻烦呢?”
顿了顿,“我家客栈以往也不少赶考的学子来住,这样的事,我多少见过几次。也曾有跟赵娘子一样,陪了相公一起来赶考的,但看的都是男人的态度。男人态度坚决的,人便很快走了,反之,哎……,赵相公与赵娘子这般恩爱,倒是不用担心,所以我建议一定要等赵相公回来呢。赵娘子听我的准错不了。”
顾笙听得先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们救治藏匿大皇子的事让人顺藤摸瓜追查了来就好。
随即便想翻白眼儿了。
既然都知道赵晟已经娶了妻,她还连他赶考都陪着的,可见他们感情极好,居然还能找上门来,是想干嘛呢,哭着求着要与她“共事一夫”,还是直接想逼她自请下堂呢?
那她更得下楼去,才好亲眼看一看对方的脸到底有多大了!
顾笙正要说话,钟妈妈见她久不过去,索性自己过来了。
听得掌柜的话,也是好气又好笑,“这叫什么,人不要脸,鬼都害怕?知道赵相公都娶妻了,还有脸找上门来,我要是她家大人,立马腿给她打折了我!”
自告奋勇要陪了顾笙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多尊贵的大户人家。”
掌柜的也算阅人无数了,自然看得出裴诀出身不凡,所以跟前儿服侍的妈妈也一身的气派。
至于顾笙与赵晟,看起来出身倒是都寻常,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赵娘子一看就不是个怕事儿的,赵相公更是前途无量,真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可怕楼下那来者不善的主仆几个的,毕竟有理走遍天下,心虚理亏的可不是赵娘子。
见顾笙与钟妈妈都一副立马要下楼去的架势,遂也不再多劝,只道:“那我这便给二位带路吧。好歹也是咱们的地盘儿,也不至于真吃了亏去。”
顾笙与钟妈妈便由掌柜的带着,去了楼下的小花厅里。
就见当中的圈椅里坐了个戴着帷帽的华服女子,看不见她的脸,但不用看清她的脸,也足以让人感受到她一身无形的气焰。
她旁边则站了两个满脸冷沉的中年妈妈,还有两个华服丫鬟。
一见顾笙进来,两个丫鬟先就极失礼极放肆的上下打量起她来,打量之后撇了嘴,“是有几分姿色,难怪听说与赵相公感情还行。但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顾笙算是明白掌柜的为什么要说‘来者不善’了,从主子到奴才,都一眼可见的傲慢无礼,到底是无知无畏,还是有恃无恐呢?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她这儿都是先撩者贱,当然犯不着客气。
顾笙直接冷冷道:“你们倒是配给人提鞋,所以好生提一辈子的鞋,好生当一辈子的奴才吧!”
“你!”
两个丫鬟只当她是个寻常村妇,光一见她们这副气派,就要吓傻了,随后自然便是她们说什么,她便应什么,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了。
却不想顾笙不但比她们预想的漂亮,还半点没有她们预想的畏缩卑怯。
反而一身寻常衣妆也不掩气度风华。
也半点不怕她们,张口就是反唇相讥,哪像个村妇,说她是微服了的千金名媛都不会有人怀疑。
两个丫鬟霎时都恼羞成怒,气红了脸,“果然是无知村妇,粗俗无礼,我们是与我们家小姐说话儿,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插嘴,凭什么骂人呢?赵相公那样玉一样的人儿,竟然娶了你这么个泼妇,真是可惜了!”
顾笙气极反笑,“到底谁粗俗无礼,谁自己心里明白。再说我也没指名道谢,是某些人自己要上赶着来挨骂的,怨得了谁?”
不想再与两个蠢丫头多说,看向了她们的主子,“这位小姐有话就直说,我时间有限。你若还不说,而是由得你养的狗乱叫乱吠,我便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