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兄弟妯娌几人都没想到,柳芸香会这么大的气性,无论他们怎么哀求下跪,软磨硬泡,愣是一点都没有心软和回心转意的迹象,——娘以往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当然,他们上次的确过分了些,伤了娘的心,娘还没气消,所以一时半会儿间不肯原谅他们,他们也理解。
问题是,时间紧急,这不老四和那个夜叉居然说提前回来,就提前回来了?
他们已经求了这么多天,总不能之前的辛苦也白费,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才不会放弃。
不就是几句难听的话吗,他们听着就是,又不会少一块儿肉;那个夜叉之前也都只是吓唬他们,谅她也不敢真对他们动手……
可赵木与赵林都嘴笨,心里虽跟各自媳妇儿是一样的想法,急忙之间,却是憋得脸都红了也说不出来。
张招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知道关键时刻朱春花也是指望不上的,她至多也就能给自己帮帮腔。
只得自己继续厚脸赔笑,“四弟,我们当初真的都是猪油蒙了心,因为实在不想分家,舍不得分家。可娘和你都坚持要分,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到后来都急了,才会管不住嘴乱说的,但心里根本没那样想。”
“这些日子我已经后悔无数次了,简直恨不得打死当初的自己。娘这些年对你几个哥哥的好,对我们这些人的好,全村谁不知道?全村又谁不羡慕我们家和睦?你、五妹和几个哥哥也都是亲兄弟亲兄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求你和娘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以后再不……啊,我的喉咙好痛,怎么会忽然这么痛,啊……”
话没说完,忽然满脸痛苦的捂着喉咙叫起来。
急得一旁赵木忙道:“他娘,你这是怎么了……光喊喉咙痛,你喉咙到底怎么了嘛……”
张招娣喉咙灼痛得就像有猛火在烧一样,艰难道:“就是、就是痛嘛,跟有人在烧我一样,啊……太痛了,不行,我得马上喝水,水……”
赵木忙起身要去给她端水,起身到一半,想起这是在别人家,只得可怜巴巴的看柳芸香,“娘,能不能……”
柳芸香心里别提多痛快。
这下看张招娣还怎么叭叭个没完,就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这么烦人的!
冷冷道:“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我的水也不会给那些没脸没皮,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人喝,你要找水,回自己家找去!”
“可、可招娣她这么难受,马上就要喝水……”赵木嗫嚅。
他们今儿就这样回去了,明儿怕是再别想进门,也再见不到娘了吧?
朱春花与赵木想到了一块儿去,今儿不求得柳芸香和赵晟心软,以后可更没希望了。
忙也道:“是啊娘,大嫂都难受成这样了,肯定等不到回家喝水的,您就先给她一碗水喝吧?多半是地上凉,她跪久了才会难受的,我们几个大人强壮些还好,我就怕孩子们……要不娘,我先扶了大嫂屋里去,大家进屋慢慢说吧?”
柳芸香大怒。
还想进屋慢慢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她正要再说,顾笙已先冷冷道:“你们要是不立刻滚,我敢保证,张招娣还会一直难受下去,喝再多的水都不管用!你们的孩子回头病了倒了,也都是他们自找的。谁让他们不长眼,偏要投胎到你们这样一群狼心狗肺、没脸没皮,为了银子别说脸了,连自己亲生儿女死活都可以不管的父母肚子里!”
说完定定看向张招娣,“喉咙像火烧一样痛是吧?痛就对了,可见人在做天在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某些人的不要脸了。你们几个是不是也想尝试一下这种滋味?正好天马上黑了,再不滚,说不定你们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这话一出,赵木赵林与朱春花心里都是一颤。
想到了上次赵森忽然喊眼睛痛,也是说像有火在烧他的眼睛,两次都是火烧一样,两次都是这个时间点,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难不成,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
正好一阵风吹走,三人后背都是一凉,不约而同打起了退堂鼓。
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成,要不,今儿就先这样吧?大不了,回头再找机会来求娘就是,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娘就心软了呢?
张招娣得不到水喝,喉咙更灼痛了,掐了赵木的手臂叫骂道:“赵木,你想烧死我是不是?连碗水都弄不来给自己老婆喝,你算什么男人!娘,我真的好难受,你就给我一碗水喝吧,啊……好痛……”
见柳芸香仍只是冷眼看她,根本不动,旁边顾笙赵晟与赵秀也都是冷着一张脸,丝毫不同情可怜她。
张招娣霎时恼羞成怒。
她都要死在他们面前了,一个个的还这么狠心,等她好了,跟他们没完……
念头还没闪过,又是一阵尖锐的灼痛袭来,张招娣再也受不了,捂着喉咙挣扎着站起来,便转身往家跑去。
不行,她必须得马上回家喝水,再不喝水她真要痛死了!
余下赵木见她跑得跌跌撞撞的,放心不下,忙也拔腿跟了上去。
赵晟冷眼看到这里,才问赵林和朱春花,“你们呢,是要也现在走,还是我请你们走?”
赵林与朱春花满脸的讪讪然,“我们也马、马上就走……”
光剩他们更成不了什么事儿了,不走还等什么?
赵晟冷笑一声,“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娘,不然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去告你们私闯民宅,还要连同之前你们的不孝不悌一起告。我这么多年的书绝不是白念的,写个状子轻而易举,保证县尊大人都不用审案,只消看过我的状子,立马就会给你们定罪,不信你们就尽管一试!”
赵林与朱春花被他说得又是心里一颤。
老四这副六亲不认的样子好吓人,肯定真干得出去告他们的事……当下哪还敢再耽搁,一人上前拉起两个孩子,便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