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上百万!这人简直是比西商那群戎人还丧心病狂!”
慕文敬听罢禁不住呲着牙倒抽了口凉气,墨景耀则在细细研究过那张地图后,思索着轻声开了口:“那……小阿辞,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你们的吗?”
“拆阵。”慕惜辞不假思索,“眼下这阵图既落到了微臣手中,微臣自是不会再留着这么大个祸患。”
“不过,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一则,人傀阵断,反噬之痛非比寻常,加之北离定都之后内乱不歇,他又先后几次试探都不曾得手——一身病痛并上满目的俗世杂务,师修齐这会,应当腾不出多余精力来对付我等,更不会有那个余力,隔着千里万里,硬要开启什么祭灵阵。”
“二则,这阵法乃是不折不扣的阴毒邪法,历来为玄门禁术,微臣从前虽在古籍上见过相关阵图,这次却也是头回经手。”
“微臣现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一个万全。”小姑娘说着抿了抿唇,“是以,这阵要如何拆、从何处拆,还需从长计议。”
“三则,扶离适才归附我朝,西商也刚降不久,如今朝廷正当动荡之时,即便是为时局着想,亦不宜再生出事端。”
“——毕竟三十二道血阵,微臣真带着人出去解了,没个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
——天知道他们乾平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招来这样的疯玩意!
冷静下来的老皇帝幽幽怨怨,他突然有那么点想闹。
“扶离的事好处理,左不过是左手颠右手,做给天下人看看的;可西商那群人就不好糊弄了。”
——这帮人,挺秃啊。
何况慕氏此代只得了这么一子四女,如今便是一齐出了那么两位女将,他们至多也只能称赞国公爷一句“教子有方”。
“行,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墨景耀颔首,话毕长长舒了口气。
众人对此倒是毫无异议,左右慕家女将之名,早在几代之前就已然扬遍了整个乾平。
“这样,等着西商人扯完了皮,我们也琢磨出了解阵法,年后您看着朝堂稳下来了,再找个理由给我们几个扔出去转一圈就行。”
至此一场夺嫡大戏彻底落了幕,朝臣们本欲脚底抹油,等着帝王宣布退朝,便拖着站得酸痛了的双腿当场开溜,孰料迎接他们的,却是与“退朝”截然不同的二字。
“此外——”
“东宫,国祚之柢(音“底”,根基,根底的意思)也,今有皇七子君漓,美仪容、善文武,上可分忧于君,下可抚慰于民,前有治洪赈灾之绩,后有大破岘水之功,朕欲立之为储——”
“诸位爱卿。”端坐于龙椅之上的云璟帝假意虚咳,攥着拳头微微垂下了眼睫,缓缓扫视过朝中众人,瞳底幽深而看不分明。
“陛下圣明,臣等,亦无异议。”瞧见王梁出列,何康盛也忙不迭拱手行揖表明自己的立场。
大臣们送上去称颂边关战士们的奏章多是大同小异,拿来弹劾南安王及相府余党的也都是那么几句陈词滥调。
“左右这阵局要环环相扣,方可成势——随便断上两处,其威力便会大打折扣。”
“所以说,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了眼前这摊子乱事,稳定好朝廷。”
彼时朝廷刚和扶离一众降臣商定好投降归附的条件,朝臣们也只当自家陛下这是想早日定下七殿下的取出、安抚好元氏旧臣,好生嘉奖下为国征战的将士,再顺带去一去前阵子无端被人逼宫的晦气,浑然不曾觉察到被墨景耀粉饰在太平之下的“险恶”用心。
“不会。”慕惜辞摇头,就势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两个红点,“陛下您看这里,京畿之地也是被师修齐暗中设下过两道阵法的。”
死寂之内,一直隐在文官队伍里不曾做声的王梁却突然横跨一步出了列,众人只见他两手一端,躬身沉声,便是一礼:“陛下英明,江淮王氏,谨遵圣意。”
待那两句“谨遵圣意”下去后,朝中的“圣明”顿时响成了一片海,那些原本在心中对着墨君漓的出身还存有不忿的几个顽固老臣,见此也消停歇了那点闹腾的心思。
一番绕不开又毫无新意的上奏后帝王拍板定下了封赏——晋王府与国公府各得了赏金万两并上珍奇摆件十数,慕惜音与慕修宁姐弟二人的官阶亦各升了一级。
先前刚弄清楚那祭灵血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时,他简直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阿辞这小妮子有招,不然,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那帮戎人又抠又穷还喜欢蛮不讲理,到时候光扯皮,指不定就得先扯上个三两个月的——这不会耽误你们解阵吗?”
朝臣们心下如是想着,一面悄咪咪竖起了一双耳朵。
——按说论功行赏了事之后,下一个安排的就当是七殿下,而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位手握着诸多功绩又颇得圣心的先皇后之子,究竟是会被陛下一手送入东宫,还是终竟逃不开要被封去扶离故地。
“再加上,此事不便为太多人知晓,微臣想要带人帮忙打个下手,”慕大国师边说边回头瞄了眼墨君漓,“怕也只能薅着殿下,至多再搭上个阿姐与世子。”
慕修宁带着那一干西商使臣是十一月初八到的京城,云璟帝在初九那日的早朝上,便迫不及待地要为众人论功行赏。
“理确实是这个理,”老皇帝应声沉吟,“但这么一来,小阿辞,你们那边的时间还能够用吗?”
众臣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真无人敢去应和帝王的话。
“朕今已近天命之年,身老矣,而壮龄不复,时感岁月之倏忽,恐失颜于宗祖,又恐误之社稷。”
“他们跟咱们扯皮的时候,我们几个可以借着游玩或祈福的由子,先溜出去,拿这两道阵法做做实验,看能不能寻到合适的解阵法。”
有了这两人开头,墨景齐与慕文敬亦终于能站出来带着武官表一表态。
“众爱卿,意下如何?”帝王话毕,视线再度自众臣头顶扫过,眸光中亦多了两分咂摸不清味道的意味深长。
“在这节骨眼上,这么多人一起离京离朝,难免会扰乱人心。”
而今人尚在大漠之内的湛明轩得了个散官加授(相当于给了个称号加了份工资,以示恩典),便连初次正式上阵领兵的慕惜辞都得了个正八经的五品武略将军阶(有实权)。
怂怂,不是很配拥有排面。
老爹和大伯不能先同意,是因为如果他俩答应太快,会有人怀疑新太子是不是私下勾结外臣怎么样的然后折腾逼事,毕竟这俩人手里兵权很重。
但是王梁就很合理了,大家都知道江淮水患的时候是怂怂去赈灾的,他家当年还给老墨递折子给怂怂一顿神夸,所以他先出来,别人也就觉得是感念怂怂那个治水恩德,然后最多说怂怂运气好还拉拢个钱袋子。
至于阿辞封官为啥没人闹,一个是慕家女将出了好几个了,看多了就正常了,一个是,这个是实权官,相当于老爹要给她分兵的,在外人看来就是分化慕家兵权了(实际上没有)。
我好像每次都会在作话叨叨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