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尔身穿盔甲,胸前别着一朵红色的小花,他握着被血液染红的决斗之枪,微微俯身。
武道技艺越到后面,所用的招式也越来越朴实无华。
和李闻有多次切磋的温妮莎对这个姿态很熟悉,是准备进攻冲刺,借长枪的长度优势,获得先机。
这种机会温妮莎肯定不会轻易给出,她挥起手中的鹰剑。
一声鹰鸣过后,一道剑气朝着泰德尔飞去。
速度很快,泰德尔不得不停下脚步,举枪格挡。
他虽然身穿盔甲,但也只是轻甲,硬接剑气还是算了。
在泰德尔接下剑气之后,温妮莎也借此拉近了距离,两人之间只有三步的距离。
距离仍然在泰德尔的优势范围,他横枪一扫,带着势大力沉的力量朝着温妮莎挥去。
温妮莎及时弯腰,血色长枪从她的头顶掠过,带来的风压让她的红色头发随之飘动。
与此同时,温妮莎从下往上,如蝮蛇的毒牙一样,刺向了泰德尔的头部。
“兹!”
泰德尔将身体往左一偏,风鹰剑只打在了他的肩甲上,让其表面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这只是两人的第一次交手,但已经显露杀机。
温妮莎将鹰剑打横,大喝一声,朝着泰德尔的脖子划去。
泰德尔有带头盔,但温妮莎用的可不是和李闻切磋的铁剑,而是族群里的四星武器,鹰剑。
头盔只是白铁块做的,在鹰剑下,防御性能不算高,接不下这一击。
他现在有两个应对方法,将之前挥出的长枪收回,打中温妮莎的腰腹,将她击倒,获得战斗先机,这样选择就是和温妮莎比拼谁的速度更快。
但泰德尔说实在,已经没有那种勇气了,年老的状态加上主人的要求,让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泰德尔往左迈步,侧身,收回长枪,将其挡住了身前,接住了温妮莎的斩击。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让出了攻击权,温妮莎冲进了长枪的劣势范围内,他只能用枪杆抵挡攻击。
战斗越演越烈,温妮莎的力量不见降低,反而更强了,这就是年轻的活力。
而泰德尔这位年迈的斗士,靠着自己的战斗经验弥补着,用最少的力量接招,偶尔还能反攻。
“铛!”
枪杆与长剑碰撞,两人再次僵持了起来,同时想到了应对方法。
泰德尔往前一个自踹,而温妮莎就一个侧踢,带着沉重的铁球朝着泰德尔撞去。
两道攻击,泰德尔率先命中,毕竟他脚下没有枷锁,温妮莎被一脚踹中腹部,整个人往后翻滚了一圈。
但反击也到了,铁球顺着惯力,一下子打中了泰德尔的腰子,虽然后续被温妮莎带走,但第一下的冲击,也是让泰德尔咬了下牙。
泰德尔咬牙忍耐着,他现在无暇去管腰部的痛楚了,因为温妮莎已经站起来,朝着他进攻。
温妮莎有特殊的卸力技巧,在被李闻踹了十几次之后,她明悟了绷紧肌肉,可以减免伤害的这个办法。
当然,泰德尔也知晓这个技巧,只不过两道攻击的威力并不同,沉甸甸的铁球和肉体,自然是铁球更痛一点。
“铮!”
图穷匕见,体力不足和腹部传来的疼痛,让泰德尔慢了一拍。
好在他的战斗意识还存在,及时的偏身,鹰剑再次打在了肩甲上。
只不过,本来已经有裂痕的肩甲,直接被打碎,鹰剑没有阻碍,从他肩膀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见血之后,泰德尔好像激发了曾经的血性,身上出现了年轻时那个常胜角斗士的身影。
战斗激烈艰险,年迈的勇士快然酣畅,仿佛重获颜光。
一道膝踢如闪电般迅速,直接命中了温妮莎,让她往后倒去。
温妮莎本来想将鹰剑往下压,废掉泰德尔的一只手,但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后背贴在了大地上。
抬头便是血红色的枪尖,朝着她的颈窝刺去,这是人类的致命点之一,是角斗场中经常攻击的目标。
千钧一发之际,温妮莎双手撑地,抬起双腿,踢中了枪杆,让长枪腾空,无法继续下刺。
而她本人就顺势翻滚了一圈,站稳之后,直接朝着身前挥出一剑,恰好挡住了泰德尔的继续进攻。
长枪被温妮莎弹开,但泰德尔用力回击,从上往下砸去,将地面砸出了几道裂纹。
幸运的是,温妮莎往后一跃,躲在了攻击,但飞溅的尘土,让她眯起了眼。
角斗场经验的差距,温妮莎虽然遭过几次抛沙,但还是没想到,泰德尔在砸下后,会往上一挑,将沙土抛了过来。
听风声,在视野不清时,温妮莎选择放大自身的其他感官。
她似乎和风元素的相性很好,偶尔能进入类似心眼的状态,而这次,也成功了。
温妮莎看到了长枪的轨迹,往左迈了一步,枪身在她身边掠过。
而她终于再度睁开了眼睛,幼狮般的凶光再次出现在泰德尔面前。
鹰剑,如一缕清风,悄然划过了泰德尔的胸膛,但威力却和电锯差不多,泰德尔用来防御的左手被切断,而胸膛则是留下一条深彻见骨的伤痕。
“废物。”
华贵的贵宾房里传出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主人拂袖离去,留下空荡荡的座位。
强烈的疼痛反而激发了泰德尔的凶性,他打算不顾一切,也要拉温妮莎垫背时,他眼前出现了四散的红色花瓣。
那是泰德尔还未成为传奇斗士时,和厄伯哈特在花园漫步时,温柔的主人随手折下,赠送给他的。
他珍贵地别在了胸前,陪他度过了无数的战斗,而现在,终于凋零了。
虚荣仿佛黄金的锁链,私情则是噬骨的绵毒。
泰德尔回想起了那一晚,他达到了条件,可以为自己赎身,但厄伯哈特却给了他一把长枪和一杯装满葡萄酒的金杯。
士为知己者死,他的愚忠,被厄伯哈特利用,成为了厄伯哈特旗下的斗士,战至最后一滴血。
临死前的回马灯,总是能让人明白许多事情,泰德尔没有再次挥去长枪,而是抬起头,往高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