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与望舒的第一次合作,是让宋昭替他偷了元慕的奏折。
那封奏折经过望舒的修改,使得运往南蛮边境大元驻扎部队的重兵器过多。
此举果然引得南蛮警觉,后来的数个月里,南蛮多番试探,意在探得大元的底线。
于立夏的这日夜里,南蛮大军异军突起,先前部队夜袭大元驻扎部队,打了元军一个措手不及。
出师有利,南蛮便乘胜追击,将驻扎在边境的元军一举歼灭。
消息传回朝廷的时候,已经是那场战争发生的三日后了。
南蛮军队不单灭了边境驻扎的元军,还将那些重兵器全部收归己用,如此,昔日元慕派给元军的兵器反倒成了助长南蛮势力的西风。
南蛮人本就身强力壮,男子体格也比大元的男子要壮硕许多。
再加上南蛮从前是茹毛饮血的蛮荒部族,向来尚武,真正发起狠来,打仗的时候一人对付七八个都是常有的事。
此番,南蛮王会决议挥军进攻大元,也并不仅仅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大元的威胁。
首当其冲的原因,是因为护国公宋世安的死讯。
世人皆知,大元最精锐的部队当属宋世安麾下的飞羽部队十万精兵。
这支部队不受皇帝管制,谁得虎符,军队便听谁的号令。
南蛮王揣度,元慕杀了宋世安应该就是为了取虎符,抢兵权。
如今宋世安已死将近一个月,按说虎符应当已经到了元慕手中。但他的反应却有些反常。
这元慕是个什么性子,南蛮王再清楚不过。
若说当日的昭华是一个敢作敢当光明正大的巾帼英雄,那么元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投鼠忌器的孑孓小人。
这些年来,他并未对南蛮发动战争,全因昭华和宋世安的极力劝阻。
而如今昭华死了,宋世安也死了,他若兵权在手,南蛮这块肥肉他怎么会不吃?
故而南蛮王笃定,元慕定是没有寻见虎符。
没有虎符在手,宋世安又死了,那么飞羽部队的十万大军便无人能调动。
他们若是此时挥军大元,则此战获胜的几率便占了大笔数。
听探子回报前线军情时,元慕果真慌了。
大元虽然在军力上远胜过南蛮,但论作战能力,却与南蛮不可比肩。
这一仗必须要打,但是胜算有几分元慕心中也没底。
最重要的是,当初平定江山,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汗毛功劳的老臣,如今都已经死绝了。
震边大将军郭奇山,九门提督苏建安,还有护国公宋世安。
这些大元的主力将士如今都命丧黄泉,放眼前朝,一时间可用之人已经寥寥无几。
唯一能指望上的,便只有嘉妃的父亲,领侍卫内大臣恪敏。
然而这个时候,恪敏却突然身染重疾,已经有两日都没有上朝了。
*
两日前。
望舒来寻宋昭,照例‘调戏’了宋昭一番后,与她说起了正事。
“西凉探子先传回了消息给我,南蛮动乱,已经荡平了驻扎在边境的元军。此刻正在挥军向京都攻来。”
宋昭沉默了片刻,实则实在遥视南蛮的动向。
在确定了望舒的消息乃为事实后,便道:“所以你有何打算?”
“郭奇山和苏建安都死在了我手上,你父亲宋世安如今被我送去了别处安置,放眼朝廷,元帝已经无人可用。那么你觉得他会让谁出征?”
“嘉妃的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虽然是内臣的官员,但早年间也是和我父亲一样为大元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他领军之道颇有建树,也是皇上如今唯一可以指望之人。”
“是。我本意是要将他也给杀了。但是他那人实在谨慎,便是连上朝宫门外也有数十名随从跟护着,并无下手的时机。南蛮的消息最晚两日后便会传回尚元城,而元帝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要找的人便是他,我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让他不出征。”
宋昭打量了望舒须臾,垂下眼睫来似笑非笑道:“你是想让皇上无人指望,然后自动请缨上战场?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再怎么说你也是西凉敌国的质子,皇上怎么可能将兵权交到你手中。且皇上手下的那些兵卫将领,都是直属于皇权统治,并不是飞羽部队以虎符便可作令。让你带着那些兵,你也只能上前线杀敌。若胜了,你是替大元立功。若败了,你项上人头不保。本宫实在不明白,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望舒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颇有一番不想与妇人多做解释的姿态,“这你便不用操心了。只问你,能否通过嘉妃让他的父亲不出证。”
宋昭颔首应下,“不算难事。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你这幅样子。你若觉得女子不如男,倒也不用舔着脸来求我帮你。你若想让我帮你,便一五一十的与我说明白。”
“小美人~怎么又恼了?”望舒伸手托起宋昭的下巴,“这不是怕说多了你听得头疼吗?沙场上打打杀杀的事儿,我说了怕吓到你。”
“滚。”宋昭一把推开望舒,不留情面道:“本宫是不愿意听,不过是不愿意听到你的声音罢了。嘉妃那儿我自会去说,至于你,若是死在了沙场上,那你的西凉就玩完了。事情轻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你是在心疼我?”
“我心疼你八十岁的老母亲。”
*
要想让恪敏不出征,嘉妃是唯一可以跟他说得上话的人。
故而宋昭只能从她身上下手,让她提前知晓战况和时局,告诉她事情的利害关系,希望她能劝得动恪敏。
从前嘉妃才入宫的时候,她就知道嘉妃是恪敏的心尖儿宠。
这个女儿说什么恪敏便依什么,是个典型的女儿奴。
故而第二日一早众妃来请安的时候,宋昭就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临了散去时,她命棠惢独独将嘉妃叫了回来。
自打上次鸩毒事件之后,嘉妃与宋昭便相处的十分融洽。
如今宋昭掌权,她对宋昭算得上毕恭毕敬,分毫没有昔日对苏柔则的那番嘴脸。
嘉妃复返时见宋昭依旧愁容满面,便上前亲昵地牵起了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孩子闹腾的昨日夜里没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