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进入这个游戏,在发现了这对夫妻是想召唤恶魔后,阮白曾特地思考过这一点。
她知道自己身处的游戏副本是在国外,所以不能用本土的东方的观念去思考恶魔,所以,她根据仅有的信息,去设想了一下恶魔的大概来源,用途,以及夫妻召唤的目的。
很明显的,他们召唤恶魔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根据破产这一条信息来看,他们八成是打算向恶魔索取名利和权势。
根据阮白对恶魔的一贯耳闻,他们能付出的东西也很唯一,那就是灵魂。
无数童话故事里,西方的恶魔都爱蛊惑凡人,用利益美色骗取他们的灵魂。
至于召唤恶魔,则需要更复杂的手段,献祭人的生命之类的,只是基础罢了。
那对夫妻让孩子们互相残杀,最后选出来的杜父,怕也只是为了恶魔而准备的祭品。
他们妄图借此召唤出恶魔,却没有想到……得到了比恶魔更可怕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我们和你们,是没有区别的……恶魔随处都是,它们束缚在我们身上,也同样跟随着你们。”杜父这么说道。
阮白沉下心一想,杜父是鬼怪,这是无疑的,而它嘴里的“我们”,八成也是鬼怪了。
可是“你们”是什么?
是普通人……还是玩家?
她回忆起第二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女教导主任对她做了一个dsas公司图标的手势,让她不要去惹这个公司。
还有这个世界开始,消失之前,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大哥”,也给了她一点提示,从而让她之后顺利躲过了古堡夫妻的攻击。
这些鬼怪,或许知道的,不比玩家少。
它们究竟是什么存在,会不会,也是玩家?!
看着阮白几番变化的脸色,杜父的脸上露出了说不清是满意还是怨怼的笑容。
“是啊,恶魔只是要吃你的灵魂罢了,眼睛一闭,你就死了,根本不会有多痛苦,”它仿佛感叹一般地说道,“可是它呢?它会强行给你们的灵魂打上契约,让你们的灵魂无止境地在死亡中崩溃,它喜欢你们恐惧害怕的情绪。”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嗤笑一声:“而等你们死后,灵魂依然不得解脱,还是得不断地为它驱使,永无止境,直到……灵魂灰飞烟灭。”
比起之前那些含糊不清的话,杜父的这番话,想表达的意思,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它的言语几乎是毫不留余地地指向了逃生游戏系统!
“这……这怎么可能?”阮白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说话都罕见地语无伦次起来。
它的意思是说,他们这些玩家就连死了,都没办法摆脱游戏!?
它为什么要这么说,它一个鬼怪,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怎么不可能?”杜父听了她的疑问,直接反问道。
它深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阮白,声音却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冷:“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么?”
盯着杜父的目光,阮白张张嘴,却没办法反驳回去。
她知道,杜父真的没有必要骗她。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阮白最开始联想到系统的时候,是抗拒的,是不可思议的。
但等杜父解释后,她的大脑在混乱之余,却有一种,好像合该如此的感觉。
是的,如果杜父没有骗她,那逃生游戏系统,不就是比恶魔更恐怖的存在吗?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世界上是没有神,也没有恶魔的,可是却有逃生游戏系统这种东西的存在。
能把人的灵魂抽到另一个世界里,不断地折磨,这确实要比寻常意义上的恶魔要残忍多了。
当初那对夫妻搞出这种局来,本意是想召唤恶魔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恶魔什么的并没有被招来,反而是逃生游戏系统被吸引而来。
系统发现了极其有天赋的,能在十四个孩子的互杀里活下来的杜父,于是将杜父定为了自己的宿主。
或许这才是真相吧。
“我是它的第一个宿主。”看出来了阮白神色里的怔忪,杜父知道她是想通了。
“我和它们,你们嘴里的鬼怪,都曾经是宿主,只是我们死掉了后,灵魂被带到这里来罢了。”它说。
“我们生前的经历,会在经过一部分的细节涂改后,被系统做成游戏副本,而我们则会在这里日复一日重复当时的事情。”
然后,他们会在游戏里听从系统的指令,继续做任务。
而在这些灵魂里,有的宿主因为经历太多,被游戏折磨得神志不清,最终导致了鬼怪的思维迟钝,神色麻木,仿佛傀儡一般。
这也是为何鬼怪之间,会有这么多区别的原因之一。
阮白听了这些话,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了想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世界,如果把鬼怪都换成曾经的玩家,好像许多故事就真的说得清了。
就像第二个游戏里,学校里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和老师都是鬼怪,到了最后他们甚至偏执地去相信了所谓的假大/师,想要摆脱疾病。
这种事情,放在现实里简直是荒谬的。
不说别的,就说疟疾这种传染病,可不是学校不想让政府管,政府就能不管的。
更别说感染的人口,还是学校的学生。
但如果,那些学生被传染的并非疟疾,而是系统呢?
把那些明显魔幻的情节,当成是系统篡改的,把剧情里类似瘟疫的“疟疾”,换成同样能给学生带来死亡的逃生游戏系统,那么这个学校的领导和学生们不愿意求助官员政府,就很正常了。
疟疾还好说,医院可以证明,但逃生游戏这种东西,谁会信啊!?
无处可求,又无法逃脱,回到了现实里的人们,只能无望地求助鬼神之说了。
还有第三个世界也一样,庄园地底的拍卖会,当时肯定还是混进去了外人的。
现在想来,那些妄图得到玩家身份的鬼怪,或许就是混进去的人,后来被系统识中,选为了玩家。
阮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随着一点点蛛丝马迹的浮现,她已经完无法再忽略这个事实了。
恐怖逃生游戏……就是比恶魔更恐怖的存在。
她想到至始至终,她似乎对系统来源都弄不清楚。
她把沈二叔他们看成第一代玩家,可实际上,她知道游戏的存在要远远比他们想象里更早,只是很久以前,没有网络,大家通讯都不方便,说出来后也没人信罢了。
它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它签下玩家,逼迫玩家在各种游戏里逃生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阮白都不知道,可是它的恶意,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
系统选择玩家,自然是有标准的,越是优秀的,能在游戏里活长久的,就越容易被它选中。
如果真和杜父所说一样,它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恐惧,那么它不给玩家死局,也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给它源源不断的恐惧。
那些可以兑换物质的积分,那些只要挣扎就能通关的游戏,就像悬在所有玩家面前的一根胡萝卜,告诉他们,游戏不是白闯的,只要努力也是能活下来的,能有喘息时间的。
同时,这也仿佛一个暗示,安抚了所有玩家,让他们觉得这只是个游戏,而终有一天,他们可以逃离出去。
可是如果死了后,都摆脱不了系统呢?
阮白不敢往这里去想。
除此之外,她经历过的游戏里的鬼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附近,都有来自dsas公司的人。
这一定不是意外。
“你是它的第一个宿主,那后面的宿主是怎么来的,”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杜父,轻声问道,“玩家的出现很密集,这一定不是意外,所以,系统是会‘传染’的,是不是?”
杜父点了点头。
“自从我成为第一任宿主后,我身上就像被按了一个雷达,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被系统检测,然后其中那些适合它们的人,就会被强行绑定系统,”它说,“你说的没错,它们就像是病毒一样,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人,最后将玩家的数量扩张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它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叫做‘系统’,这是你们这代玩家的说法,”杜父继续说道,“它很聪明,会适当地根据时代调整自己,起码我年轻的时候,是真以为它就是传说里的恶魔。”
所以说无论是鬼怪,还是目前尚且还活着的玩家,都和dsas公司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杜父建立了dsas公司,也把系统向更大的领域推广。
至于系统很聪明这一点,其实阮白很早就意识到了。
她发现系统在选择宿主时,几乎不会选官员之类的人物,大都是平民百姓,社会的底层人士。
沈二叔这个宿主,大概就是它的一次失误,那时候沈二叔的大哥死去,沈氏集团濒临破产,估计系统也想不到他能咬牙抗过来。
所以等到沈二叔有所察觉,发现了系统的走狗dsas公司存在后,他就被系统干净利索地杀人灭口了。
想通了这些后,阮白的心凉了下来。
她看着杜父,眼里满是失望。
“你居然不选择拦截它……你居然助纣为虐?”她忍不住说道,“它就是个毒瘤!它会害死很多人的!”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有的甚至还是孩子!
杜父在有意引导系统去扩张宿主时,就没有感到内心不安吗?
她从一开始就隐隐约约发现了,杜父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流露出多少正常人的情绪。
不仅如此,它的语气甚至是带着一种自得的,丝毫不会因为人命的流失而痛苦。
“我为什么要拦截它?”
果不其然,杜父听了她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它反问道:“它让我从养父母手里活了下来,能给我带来巨大的利益,能让我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我为什么要抵触它?”
它的回复相当理直气壮,阮白听了,也一时语塞。
这倒不是因为阮白说不过它,而是她在反应过来后,知道没有这个争执的必要。
系统既然选择了杜父,必然是有它的目的,如果杜父是个普通的正常人,系统也不会选他了。
从小生活在战争区域,又被古堡的夫妻刻意往凡人类方向培养的杜父,和正常人是完不同的。
它活下来,是靠的屠杀兄弟姐妹,靠的是对生命的漠视。
这种经历会彻底歪曲一个孩子的三观,毁了孩子的一生,让它与主流思想背道而驰。
它是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
一时间,阮白在一言难尽后,竟可以理解,为何杜文书长大后会性情大变,对自己父亲的公司如此抵触。
联想到四中还是杜文书上过学的学校,阮白便有些心悸。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被杜父给利用了个彻底。
思及此,阮白心里情绪万千。
半晌后,她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她的手心里,人鱼铃或许是注意到了她低落的心情,再次散发出温柔的热度,闪动着微弱的白光。
就好像在安慰她一样。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呢?”阮白在最后轻声问道,“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毕竟你的灵魂都被系统束缚了,说出这些,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不是吗?”
虽然是人鱼铃引她过来的,可是说出那些话的,却是杜父。
不仅如此,在厨房里,杜父也暗示了她一遍,不过那时候杜父说的太含蓄了,阮白没听懂。
她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也不是最强的,杜父为什么偏偏要和她说这些?
阮白想知道这个,只是出乎她意料的,刚刚还对她有问必答的杜父,却紧紧闭着嘴,什么也没有说。
她抬起头,只见鬼怪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奇怪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
鬼怪的脸色是很少变化的,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或者流露出怨恨的神色。
所以杜父这一点异样,很快就被阮白捕捉到了。
她抬眸,和杜父四目相对。
短短几秒内,杜父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它深黑色的眼睛也像在闪光一样,满是阮白看不懂的窸窣暗芒。
“……你是最特别的。”
几息后,杜父说。
“我能和你说的就这些,”在说完那句话后,杜父往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转移了话题,“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好处,剩下的时间里,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它的逐客意味很明显了。
阮白听到这里,觉得不太满意,张张嘴还想继续问下去。
然而没等她说什么,她就发现,眼前的杜父消失了。
整个走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也没办法了。
阮白微微一怔,只得放弃了继续找杜父。
她没有迟疑太久,便转过身,按照过来的记忆,重新往回去的地方走了回去。
人鱼铃依然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替她驱散周围的黑雾。
一边想着刚刚得到的信息量,阮白一边慢吞吞地走到了四个玩家旁边。
这时候,这些玩家还沉睡着,完没有察觉到阮白离开过的事情。
阮白走到雪色旁边,慢慢躺了下来。
只是虽然疲惫,但她却很难入睡。
杜父的话,dsas公司的真相,杜文书的过去,还有来路不明的人鱼铃,都让她有种置身于一张网的错觉。
密密麻麻又看不见的网丝把她束缚着,让她一点点往前走,不得不与许多人相识,遇到更多的事情,走向注定要走的结局。
对于杜父今天的话,她并不是信的,因为杜父肯定有所保留,甚至关键地方也会模糊化。
但阮白估摸了一下,信个八成,是没问题的。
如今她能确定的,就是年幼的杜父在经过厮杀后,被系统看中,成为了第一代宿主,也是系统的“代言人”。
靠着逃生游戏系统给的财富,他回国创立了dsas公司,并通过一些手段,源源不断地给系统输出新的宿主。
之后,他的孩子杜文书长大了,意识到了杜父做的事情,开始抵触父亲和dsas公司。
杜文书还做出了什么实验成果,很有可能就是针对系统而做的。
最后,杜文书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主动去了人鱼村,死在了那里。
其实讲来,她遇到的第一个世界,是最不符合杜父所说的世界。
因为里面的人鱼姑娘,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鬼怪,而且她看着不太像是玩家的样子……
或许,这是因为杜文书的研究成果?
阮白感觉大脑一片混乱,明明已经揭晓了不少的秘密了,可是困惑却越来越多。
更让她不安的是,杜父显然比她聪明,如今提供的信息,都让阮白很难求证。
而对于dsas公司,它回答得都非常模糊,哪怕阮白知道了这么多消息,她也没办法在现实里抓出dsas公司的原型。
想了好久,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后,阮白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不想了。
等她通关了这个游戏,还有大几个月的休息时间,到时候她再慢慢想得了。
放松后,阮白停止了思维,身体也重新被疲倦给占领。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里,她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往下沉。
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际,她的脑海里却响起了杜父那一句“你是最特别的”。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能有什么特别的?
正在阮白觉得好笑之际,突然的,一道灵光瞬间击中了她!
她想,杜父说的……或许并没有错。
和其他玩家比起来,她确实有一点,是和他们非常不一样的。
那就是她的系统,至始至终,都不是逃生游戏系统,而是白莲花养成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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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雾、赖冠霖女朋友、简到一只羊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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