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浣衣局,云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刚刚,她已经决定了要顺着许希儿的意,将梦儿推出去当作这件事的替罪羊。
她不想殷望銮失去他最后的亲情,太后娘娘对于殷望銮而言,是嫂子,更是母亲。
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了殷望銮,从花月宴那一天也可以看出,太后的确是把殷望銮当作儿子一样看待。
云桑顺着浣衣局门前的长街,一路向宫外走去,却在宫门处看见了正进宫的殷望銮。
殷望銮也看见了云桑,他侧首对身后的太监说了句什么,随后一步一步朝着云桑走来。
二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说不上远,短短几十步而已。
云桑看着殷望銮一步一步向着她走来,脚下的每一步都坚定而稳固。
突然,云桑跑了起来。
她咬着牙,闭着眼,忽略所有人怪异的目光,冲进了殷望銮的怀里。
殷望銮张开双臂,紧紧搂着云桑,在她耳边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云桑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要做坏事了,你会讨厌我吗?”
殷望銮:“不会,但你不必亲手去做,杀人放火的事,我帮你。”
云桑呼出一口浊气,她从殷望銮胸前抬起头来,“你怎么进宫来了?”
殷望銮:“许盼儿进宫告发是尚云星给太后下了毒,尚云星已经被传进宫了,我得来看看。”
云桑啧了一声,关键时刻,许盼儿跟这添什么乱呢?
云桑计划好的事,此刻只得全部作废。现在,选择权到了殷望銮的手里。
云桑将梦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殷望銮,末了她又说:“不让尚云星做皇后也可以,杀了尚奕?最喜欢的女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此事你不必考虑我,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听到云桑这么说,殷望銮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云桑是在因为这事伤心。残害忠良,的确并非她的作风。
殷望銮握着云桑的手往勤政殿去,“太后对我也早不似从前一般了,寒鸦之毒之所以闻名天下,主要原因就是此乃宫内秘法所制。是很多年前,还是太子妃的太后亲手制成的。你以为,你之前所中的寒鸦,是何人所下?
是不是没想到?太后早年就是大殷朝有名的医女,其母族更是赫赫有名医药世家,她与三哥情投意合,成为太子妃后,为了帮助三哥谋夺皇位,纠集了一众江湖势力,戕害皇嗣,让我父皇不得不传位给三哥。
若非我当年太过年幼,如今我也是她手下无数亡魂里的其中之一了。”
云桑内心震颤,没想到殷望銮竟早已被亲情背叛。
“她怎么能这样?”
殷望銮轻蔑一笑,“她当然能,因为我比她儿子更强,更该做皇上。”
云桑回握住殷望銮的手,她一时想不到其他安慰的话,只能说:“以后都有我,我们夫妻一心就够了。”
“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住到正殿去了?”
云桑正沉浸在殷望銮悲惨的过去中,冷不丁听见殷望銮说了这么一句,她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正形?”
顿了顿,云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好受了。”殷望銮笑道。
云桑沉吟片刻,也跟着露出一个邪气凛然的笑,“如果太后知道许希儿擅自更改她的计划,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
勤政殿内,许盼儿跪在堂上,义正严词道:“请皇上明鉴,尚云星就是给太后娘娘下毒的真凶,犯下此等大罪,还......”
“你血口喷人!花月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下毒!”尚云星怒而反驳道。
许盼儿没有理会尚云星,继续道:“皇上,证据就在盼儿手里!”
云桑前脚才迈进大殿就听见里面的两个女人在唇枪舌剑,这么刺激得场面,她可一点都不想错过这个可以打脸的好机会。
许盼儿自己送上门作死,她不收下这个人头,岂不是显得很无能?
殷望銮:“本王奉命调查此事,不知许小姐掌握了什么证据,竟越过本王,直接向皇上呈告。”
听见殷望銮的声音,许盼儿还不死心一般回头看了一眼,直到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殷望銮以后,才战战兢兢地说道:“臣女,臣女不是有心的。”
“我看你也不是个有心的,本王妃在宫内调查了一天,也没见你半个人影,不知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证据啊?”
殷景焕不满云桑突然插话,呵斥道:“殷王妃,当庭叫嚣,像个什么样子。”
殷望銮:“陛下,眼下更重要的是抓到给太后娘娘下毒的真凶。”
只一句,就让殷景焕说不出话来,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明面上太后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但是实际上,太后昨夜就已经醒过来了,并且在知道了他让殷望銮调查此事后大发雷霆。
直到昨晚他才知道,太后中毒,幕后黑手就是太后本人。
太后的帮手,就是他最喜欢的贵妃。
许盼儿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咬死尚云星。
“臣女无意间得到此物,足以证明尚云星就是下毒的凶手,请王爷明鉴。”
云桑只看到了一个角,就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一封密函,而且一定不是原版,而是拓印或者抄写的版本。
因为如果是原版,那么许希儿就也会出现在勤政殿内了。
把这样一个东西当作证据,这要是让许将军知道了,绝对会气个半死。
云桑:“许盼儿,你手里的东西,确定是出自尚云星之手吗?”
许盼儿点头,“确是如此。”
云桑:“你有何证据?哪怕是信件,要想伪造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许盼儿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她手中的密函的确不是原版,而是抄写的版本。
一切想好的说辞在此刻都不做数,许盼儿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做皇后的可能。
云桑见她说不上话,便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许小姐也是为了抓到真凶,太过着急,所以才在还拿不准证据的真实性时,就急着来见陛下。”
云桑不提真凶还好,一提真凶,殷景焕就想起来是自己的亲娘为了不让许家一家独大,才不得已给自己下了毒。
殷景焕越想越气,连带着看许盼儿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厌恶。
“不过,许小姐虽然没找到真凶,但是本妃今日却收获不少。贵妃娘娘平日为人谦和,却在花月宴前一日突然贬了个宫女,如此反常的事实在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顺藤摸瓜,一番调查,没想到竟真的叫我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
殷景焕听到云桑把嫌疑转移到了贵妃身上,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他暗暗想道:就让希儿顶了罪也不无不可,反正朕是皇上。想保下她也不是难事。
等了半天,没人提问,云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不如请陛下召见贵妃娘娘,若贵妃娘娘确实清白,也好当场澄清。”
殷景焕看起为难的犹豫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下令传贵妃许希儿到勤政殿觐见。
趁着这会儿功夫,云桑在脑子里又完善了一下计划,然后叫来殿内的太监,吩咐他去取一盘糕点过来。
不多时,许希儿进殿。
许希儿见殿内众人,眼里闪过一瞬迷茫。
她福身行了个礼,“希儿见过皇上。”
殷景焕眼神温和了一些,“希儿,殷王妃有事问你,你只管回答就好,别的自然有朕给你做主。”
与此同时,先前得了云桑吩咐的小太监已经端着一盘糕点送到了皇上跟前,殷景焕心情郁结无心品尝糕点,正要开口骂那太监不知趣时,云桑却开了口。
“这糕点便是御膳房最拿手的荷花糕吗?”
小太监回道:“回王妃娘娘,是的。昨日花月宴上用的也是这道糕点,因着昨日余下的材料还有很多,所以御膳房就又做了一些。”
云桑笑了笑,“这荷花糕臣妾尚未出嫁时就有所耳闻,据说宫里为了做荷花糕时有新鲜荷花可用,还专门以秘法养了荷花,因此即便并非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也可以品尝到这糕点。”
说着,云桑还咽了咽口水,眼神紧紧盯着那荷花糕。
殷景焕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他端着糕点,问道:“殷王妃想吃?”
云桑诚恳地点点头,殷景焕笑道:“王叔府上的厨子甚是无用,竟连王妃的口腹之欲都无法满足。”
殷望銮垂下眼眸,但笑不语,余光却在留意着许希儿的一举一动。
殷景焕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就要送入口中,许希儿却是惊呼道:“不要!”
云桑:“为什么?皇上只是想品尝糕点而已,贵妃娘娘为何阻拦?”
许希儿嘴唇蠕动,半晌才说:“因为,因为,那糕点......”
云桑紧追不放,上前一步拉住许希儿的手,“是不是因为糕点里有毒?”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让吃,昨日太后娘娘也是吃了这糕点才中毒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
“不是?既然如此,就请陛下品尝荷花糕吧。”
许希儿的身体紧绷着,她的眼神在殷景焕与云桑之间飘忽了几个来回,最终如泄了气一般,幽怨地看了一眼云桑,随后用蚊子大的声音说道:“是臣妾做的,请皇上治罪。”
殷景焕手里的糕点掉落在桌案上滚了一圈,碎屑和油渍当即使得明黄色的桌布染上了一层难以清洗的污秽。
【恭喜宿主完成打脸活动,获得打脸值500,可兑换生命值5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