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记得,在他小时候,有一年天就特别冷。他记得那年井里的水都冻成坚冰,取水非常困难。也是在那一年,陆羽的母亲在外面干活的时候受寒伤到了肺,一直都没有好,后来就因为这个才早早过世。陆羽又想,如果自己那时候就开始修炼,肯定能治好母亲的肺病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好高的时候,陆羽才和老高一起进了山。进山砍柴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阳山村的,还有附近一些村落的村民。看来大家都觉察出,今年冬天会很冷。
两人干活麻利,又有力气,所以一上午就砍好了两大担干木柴。中午将木柴送到陆迪家,陆迪居然说要给两人工钱。
下午再砍两担送到老高家,老高硬是要留陆羽在自己家吃饭。其实陆羽现在一个人在家,平时也不怎么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老高问陆羽:“听说前两天真有人去你家讨学费了?”
陆羽点了点头。
老高叹了口气:“唉,这些人也真是的。”
陆羽说:“也不能怪他们,一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开了个玩笑:“我要不要把你的学费也退给你?”
“大羽兄弟你这话说的。”老高媳『妇』说:“我家老高和小财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别说一两银子,就算十两一百两,我也不能要你的。”
老高说:“大羽,今年你父亲要是还没有回来,你就来我家过年。你也别不同意,咱就这么说定了。”
陆羽想到父亲,又担心起来,现在天这么冷,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样了。附近方圆几十里,陆羽都有打听过,可始终没有老陆的消息。这么一个活人,竟然就这样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既不见人,也不见尸体,甚至都没有人看见过他。
又过了一天,陆羽提着两条腌肉去了镇上。
因为家里有小孩,张七爷家竟已经生起了火盆,陆羽去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围着火盆聊天。陆羽心想,不用自己提醒,他们就知道准备木柴。
陆明把哥哥叫进屋子,问他:“哥,那言家人走了?”言籍白一家住在村里自己家,陆明也是知道的。
“走了。”
陆明又问:“哥,那你粮食还够不够吃?不够的话在镇上买点,我给你钱。”
陆羽摇头道:“够吃的,再说他们走的时候,也给我留了些钱。”陆羽担心弟弟有什么想法,就把言籍白给自己钱的事说了出来。
“那也是应该的。”陆明又说:“你今年来镇上过年吧。”
张七爷也说:“陆明说的不错,陆羽你过年来我家,不麻烦。”
陆羽道了声谢,但没有答应。陆羽心想:“陆明虽然是自己至亲的弟弟,可他和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家人了,他有自己的家庭。”陆羽不想打扰他们,一点都不想。
陆明的女儿现在已经会说几句话了,阿离抱着她,让她喊陆羽“伯伯”。
看着自己的小侄女,陆羽心里一暖,她毕竟是老陆家的下一代,这世上除了父亲和陆明之外,和他最亲的就是这小丫头了。
要回去的时候,陆明说:“唉,我家姑娘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大夫说她着了凉,服了『药』但是还不见好。”
陆羽又看了看小丫头,发现她脸蛋确实有些太红,又『摸』了下她额头,好像是有点发热。想了想,陆羽说:“我在山里采了些草『药』,下午我熬好送过来。”
“对啊,听说上次咱村发瘟疫,就是你拿『药』救的人。”陆明问道:“你说那『药』是咱娘留下的,这事我咋不知道?”
陆羽说:“我骗他们的,『药』是我胡『乱』熬的,我自己吃了有用,才给村里人用的。”
回家后,陆羽烧了些开水,倒了半碗,然后他用菜刀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将不断冒出的鲜血滴在碗里,滴了小半碗,然后才将流血止住。陆羽心想:“自己的血肯定比吐出来的‘灵水’管用吧。”
半碗水半碗血混在一起,鲜红鲜红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想了想,陆羽又熬了些菜汤,加在碗里,这样看起来,碗里的东西就是红褐『色』的,看着不那么吓人。
将这一碗血汤倒进一只小瓷瓶,陆羽带着瓷瓶往镇上飞奔。
到了张家,陆羽让陆明将瓷瓶和里面的血汤烫热。陆明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陆羽说这是自己煎的草『药』,或许有些用处。
喂小侄女喝完血汤,陆羽又在张家待了一会。喝下血汤不久后,小丫头就沉沉睡了过去,陆明很是欢喜:“丫头这几天都没睡好,睡一会就醒一会,现在终于睡着了,这『药』确实管用。”
陆羽也是心中大慰,他在张家吃了午饭,一直等到申牌时分,小丫头才睡醒。醒来后,她精神比之前似乎好了不少,也不再发烧,陆羽这才离开了张家。
天是真的越来越冷,到了十一月初,村里周围水库池塘水面都冻上了厚厚一层冰,甚至有些人家水井都结了层冰。
陆羽每天都在后院挖池子,池子已经有三尺多深,再往下挖个三四尺,池塘也就基本挖成了。不过随着池子越挖越深,铲土担土就要慢很多。
陆羽也不着急,一天挖一点,想着等到明年开春,池子也就能挖成了。
这天晚上,陆羽照着菜刀上的口诀修练完一遍,正要躺下时,听到屋外风声呼啸,连屋顶瓦片都被刮的簌簌作响。
陆羽试着收起护身的修为,小心翼翼的感受了下周围冷暖。
“唔,好冷。”陆羽如今体质远超凡人,就算不用修为护身,也已不怎么怕冷怕热,但这下他还是被冻了个哆嗦。
陆羽又开始担心起来,一想到父亲就会觉得非常忧虑,像是被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他也担心陆明一家,张七爷家里房子都很宽敞,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房子大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陆羽又想到言溪安和她的家人,他们住在城里,平时做饭的木柴都要买,只怕没有多余的干柴用来取暖。陆羽心想:“要不我给他们送点木柴过去?”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想到:“我又不知道他们家到底在金华城什么地方,总不能挑着一担木柴过去打听吧。唉,早知道今年冬天会这么冷,就不让他们回去了。”
可陆羽又觉得,言籍白一家与自己相处虽算融洽,可这里到底不是他们自己家,他们在这里住着,肯定多少会有点不自在吧。
总之想来想去,令陆羽担心的事真是不少。
第二天起床,陆羽就觉空气冷的像冰水一样,不住的往自己衣服里钻,浑身『毛』孔都闭了起来,而呼出的气就像雾一样。再一开门,更是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刺的陆羽鼻子一痒,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想去井里打水洗漱,却发现水面早已成了坚冰。陆羽找了根竹篙在冰面上戳了几戳,只发出笃笃笃声响,却不破裂,看来这冰至少有几寸厚。
陆羽用放出一团火球丢到井里,用法术放出的火球灼热远胜寻常木柴火焰,片刻之后井里坚冰都被融化殆尽。
洗脸的时候,陆羽又想到,村里其他的水井只怕也都被冻上了,看来今天又有人取不到水啦。陆羽把洗过脸的脏水泼到菜园里,只不过一小会,水就在地上结成了冰。
菜园子里还有些白菜萝卜,白菜似乎都已经被冻死了,但是还能吃,于是陆羽就把白菜都拔了起来。他决定将这些白菜腌成酸菜。至于萝卜,就先不管了,要吃的时候再拔,反正就算被冻死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腐烂。
腌酸菜并不难,陆羽将拔出来的白菜清晰干净,然后放在葡萄架上晾起来,等晾干过后再做下一步骤。晾完白菜后,陆羽决定还是去镇上看一看,如果陆明他们需要木柴,自己也好回来给他们准备一些。
上次去张家,他们一家虽然也在烤火,但屋门是开着的。而这次一家人烤火的时候都将大门关的紧紧的,只窗户开了一条缝通风。
陆明哆哆嗦嗦的出来开门,陆羽也没进屋,问他家里的木柴还够不够用。
“用不了多久了,我还想中午天暖点,回去砍柴呢。”陆明见陆羽穿的单薄:“哥你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我还好,那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砍一担木柴给你送过来。”
陆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陆羽,又说:“哥你现在越来越那个啥,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陆羽说:“哪里不一样了?不是你哥了吗?”
陆明摇摇头:“反正你现在越来越奇怪了,你上次送来的老虎肉,听说是你自己杀的;你看现在天这么冷,你连棉袄都不穿。我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胡说八道。”陆羽说:“你也别出门了,木柴我给你送过来,家里还缺什么跟我说一声。”
陆明也没客气:“那行,你上次给我闺女喝的那『药』再帮我弄一些,我闺女已经好了,我媳『妇』和我岳母又都生病了。”
陆羽心里一动,问道:“也是着凉了吗?”
“是啊。”陆明呼出一口白气,又说:“太冷了,我回去了,你要是不怕冷就快点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