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东国大学。
唐谨言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慢慢地从门口往里走。他走得很慢,神色专注地看着四周的风景,似乎要把一切狠狠烙印在心里。
学生们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看着他的眼神都满是好奇。
大热天的,穿个长袖……该不是有病吧?而且这年纪和气质看上去也不像学生,研究生都嫌大了点,是博士生还是新来的助教?
对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唐谨言抿着嘴,没有给予回应。大学生们的清新活力,干净爽朗,以及独有的书卷气,让他看得很是羡慕。
有点像第一次看见郑恩地,她那时候就带给他类似的感觉,很舒服。所以他难得的没有直接脱了裤子,而是好奇地和她聊了几句。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们总是特别的向往,他也不能例外。有人厌学,有人向往外面的混混义气,而他这样的人却偏偏向往学校,很多很多年了。
这是他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而不是敲诈犯,进入一所知名的大学,他很珍惜。
“这位同学。”他礼貌地喊住了一个学生,询问课表上注明的梯形大教室的方位。
学生很热情,直接带着他过去:“来听吴教授的公开课?”
“唔。”这堂课的教授确实姓吴,不是宋智孝熟识的那位李教授。
“吴教授的历史啊……”学生笑得有点诡异,没说什么。
唐谨言也不以为意。人家教学水平好不好,他也没资格评论,也许学生会挑拣某某教授的课有趣,某某教授的课枯燥,可对他来说,能学到东西就行。
“看你年纪,是校外人员来旁听公开课吧?”
“嗯。”
“真是好学呢,做什么工作的?看你好壮,运动员吗?”
“哈,只是搬砖的。”
“不信……你挺有气质的。”
“小兄弟你很有眼光,跟我学搬砖吧?”
到了教室,上课时间还没到,唐谨言向带路的学生致了谢,信步走了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小半数人,前后都有不少位置空着。唐谨言看着第一排空位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摇摇头,走向最后一排靠后门的角落。
终究还是有点心虚啊……
最角落的位置已经坐了个女生,正低头看书。见唐谨言往她的方向走去,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泛起古怪的神色,悄悄打量过去。唐谨言有些疑惑,也不太在意,坐在女生身边,掏出一个崭新的趣÷阁记本摆在桌上。
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一眼。
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同学们打量过来的神色更古怪了。
女生意识到不妥,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来这里!”
唐谨言淡淡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你是个黑社会!”
“熟归熟,乱说话老子一样告你诽谤。”唐谨言油然道:“鄙人是正规注册的酒店休闲会所和安保公司社长,每年纳的税可不比你们少女时代少,徐贤XI这是以什么权力宣判老子是个黑社会?”
女生正是少女时代的徐贤,她咬着牙关低声道:“有本事你挽起袖子。”
对于知道根底的人来说,哪怕没见过他的纹身,也能猜到他长袖的原因。
唐谨言懒洋洋地回:“我畏寒。”
“你无耻!”
“你才无耻,居然逼一个男人露肉,是想干什么?”
徐贤血都快气喷出来了,咬牙道:“我不管你来这里干什么,麻烦离我远点!”
唐谨言性子发作,抄着手臂靠在椅背上:“老子还偏要坐这里了。你看不惯我,可以离远点啊。”
“你!”徐贤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半晌,气鼓鼓地转回了脑袋。
唐谨言倒有些纳闷了:“干嘛,你的位置有金块?走不得?”
徐贤有些无奈:“因为我随时有可能有事要离开,在这离后门最近的角落里才不会影响到大家。”
“呵……”唐谨言笑了起来:“真是个圣母。”
徐贤有些生气:“你这种人当然不会知道为别人着想!”
唐谨言嘿然:“你这样的人气明星来上课,本身就会影响同学专心吧?细节做个圣母有个毛用?”
徐贤没好气地回答:“东国大学有多少明星就读你知道么?大家早就司空见惯了好吧!像你这样直挺挺向我走过来的,才会被人当成土包子!”
唐谨言这回明白大家为什么有那种古怪神情了,也不以为意:“真心只把你们当个普通同学的话,随便坐你们身边又算得了什么?会在意这个,只能说明你已经影响了他们的心态,还没我看得开。”
徐贤一愣,这黑社会这句话倒是有点道理,她一时不好反驳,便偏过头去。
唐谨言又悠然道:“再说了,老子还揍过你老公,他们有这福分?也不知道谁土。”
徐贤气得脸蛋通红:“你!”
“别气别气,气出脑血栓了我怕到时候素妍找我拼命。”唐谨言淡淡道:“不想走就坐这,老子是来听课的,懒得理你。”
听到素妍两个字,徐贤的神色有点惊奇,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素妍是指……仁静欧尼?”
“嗯。据说她以前叫朴仁静。”
“你这么可以对欧尼用这么亲热的称呼?”
“关你屁事?”唐谨言骂了句,旋即觉得这小古板可别出去乱宣扬了,便补了一句:“老子爱怎么叫怎么叫,还叫你小贤呢,爽吗?”
没料到徐贤居然不接这茬,沉默了好几秒,忽然自言自语般说着:“仁静欧尼会为了我和别人生气吗?”
唐谨言淡淡道:“我只知道她说你是她妹妹,警告我别欺负你。”
徐贤抿着嘴,良久,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也许……我的性子是不对的……”
这回轮到唐谨言有些惊奇,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此刻她的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眼神略有些惆怅的感觉,配着今天来学校而换成的清新打扮,看上去带了点文艺的书卷气,这感觉与此前一根筋让他捡烟头时的认知有了很大不同。
这副样子,老子看了都不忍心说重话了,那群纯情少年看了不发疯?少女时代那么红,果然不是没道理。唐谨言撇撇嘴,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言。
上课铃响,教授准点踏着铃声进了门。唐谨言睁开眼睛,课堂上人还是那么零散,看来这教授并不算得人心嘛。
“今天讲的是我国的孔子周游春秋列国。”
教授开篇明义的第一句话,就让唐谨言张大了嘴巴,一时感觉有点懵。
这啥啥啥?哪国的孔子?我没读过书,你不要骗我!
旁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很坚决地响起:“先生,孔子不是中国人吗?我看过介绍说是山东人。”
唐谨言转过头,看见徐贤举着小手,脸上泛着很认真很坚定的神采。
第一次发现,这丫头这种让人捡烟头的认真执拗小模样也很美嘛。
教授似乎已经很习惯面对质疑,很和蔼地压压右手,示意徐贤放下:“那个时候,山东属于我们韩国。在伟大的檀君时代,中国还是蛮夷,山东就已经是韩国的土地了。而中国的春秋即我们的高朝鲜时代,高朝鲜占据了今中国东北三省和山东一境,孔子出生在当时的山东。这位同学应该多学习一下本国历史。”
徐贤张大了嘴,一时也懵了。她又不是学历史的,她的专业是戏剧电影好不好……只是近期学中文颇有所得,连带着对中国历史有点好奇,于是趁着有空来旁听一下公开课而已,拿什么来和教授辩论?
别说她了,唐谨言比她还懵。他可是祖籍山东来着……敢情原来祖宗十八代一直就是流着棒子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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