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夫人将冷弋拉入厢房之中让冷弋好好在位置上坐着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冷弋接过茶并没有喝反而是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焦急地开口道:“祖母......”话说一半冷老夫人便开口拦下了:“祖母知道你心急,可是方才当着全府那么多人的面你差一点就把吴依那丫头的身份说了出去,你这样可是辜负了那丫头的一番好意。”
“祖母,方才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孙儿方才在街市看到了一则告示,说是和亲公主现已寻回,不知寻回的那人是谁?吴依她......”冷老夫人心里明白这件事她是想瞒也瞒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将所有事情都说于冷弋听了:“被寻回的和亲公主就是先前逃婚出宫的紫衣公主,紫衣公主被寻回已有一段时日。”冷弋一听当即便慌了神色:“紫衣既然已经回宫多日祖母为何不告知孙儿。反倒让孙儿现在才知?”
“这是那丫头自己的主意,告知与你也不过是让你分神,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不相信!”冷弋猛地站了起来:“我不相信这是紫衣自己的意愿。”
“那不然呢?王上命你去查找逃婚公主的下落,你自是不会继续找下去,王上前些日子见到紫衣也并没有起疑心,除非是紫衣自己的意愿谁又能让她前去和亲?”冷老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这一番话像是一道雷将冷弋惊得外焦里嫩,几乎站都快站不稳:“我不信,我不信......不行,我要进宫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冷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儿这番模样微微闭了闭眼似乎是乏了,挥手说道:“罢了,你去找她吧,不过要记得,她现在是紫衣。”冷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冷老夫人的话只是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去,冷老夫人注视着冷弋离开的背影,从那个背影中冷老夫人似乎是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祖母,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冷弋真相,若是他问起来便说是我自己要去和亲的。”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若是这样我怕他会怨你。”
“怨我也好,怨我也好......”
冷老夫人擦了擦已经泛花的眼睛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到底是老了啊!”
冷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一抬头便看到了眼前的深宫院墙,这是他早该到的地方。冷弋凭借这自己可以随时出入深宫的令牌经常出入宫中,只是往常他都是直接前往御书房,只是这次他却是要往深宫中走。冷弋不知道紫衣的行宫在哪,只是觉得像她那般爱桃花的人所住之处应是开满了桃花。冷弋不知该往哪走,只是闻到了阵阵的桃花香,当他停住脚步的时候抬眼望去,桃花灿烂,冷弋知这是御花园,他在眼前的桃树下站了一会儿,一片花瓣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冷弋肩头,冷弋将那片花瓣放入手中端详了一会儿:“原来这宫中也有开得这么好的桃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阵清风吹来了好似铃铛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伴着微风清脆悦耳。冷弋转身望去,一抹艳红灼伤了他的双眼,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刻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桃花树下,桃花簌簌落下,模糊了她的身影。
“冷将军怎么会在此处?”时隔半年,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让他牵肠挂肚的声音,他不止一次想过与她的重逢,想着她呼唤着他的名字跑入他的怀中,可是如今,重逢就在眼前,而他日思夜想的姑娘与她相隔不过咫尺,可是在他眼里却是万里,她在万里之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冷将军怎么会在此处?”不是“冷弋”,不是“冷公子”而是“冷将军”,终于,她也成为了与他人一样的人。
“你......”冷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他以为面容憔悴的人现在正好好的面色红润地站在他的面前穿着大红嫁衣,原本与嫁衣配套的凤冠大概是因为来不及所以没有戴,只不过长发已经被丫鬟挽成了要嫁做人妇的模样,冷弋看着眼前的姑娘戴着发簪的头顶总感觉少了什么,沉吟片刻才发现原来是她之前从不离手的桃花簪。不过那簪子大概是已经被丢弃了吧,也对,宫中什么称心的·首饰没有,即便是嫁与青衣国也是王后之位,那区区桃花簪现如今又怎么会入得了她的眼。
“冷将军还有事吗?无事本公主便回去了。”眼前的女子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转身要走,却是又被冷弋叫住了:“吴依。”冷弋的语气有些微弱,像是很容易就被风吹散,细细听竟然还带着一些祈求的味道。
被叫吴依的女子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没有转身,冷冷地说:“冷将军怕是记错了吧,本公主名叫紫衣,并非将军口中的吴依。”冷弋却是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着:“来宫路上我不止一次地想若是你的神色有一丝不是自愿,我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带你逃出深宫。可如今见你的面容没有一丝憔悴我便也放心了。”
“你不要说这般话,像是我抛弃你似的,人往高处走,你只是一个将军,战场上变化万千,你应是不想看我年纪轻轻就守寡吧。我在青衣国是王后的身份,尊荣华贵比你将军夫人好的不只一点,你也不要怨我,你我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说罢拂掉落在身上的花瓣就要向前走去。
“公主,”紫衣又被冷弋叫住停下里脚步,“冷弋已知公主心意,自然不敢再埋怨公主,只是臣送于公主,不,是送于吴依的桃花簪乃是臣为发妻所备,公主若是将要和亲留着那簪子实在不妥,不知可否将那簪子还于臣?”
紫衣没有转身,只是说道:“那簪子实在是难看的出奇,我没戴几日便断了,那断簪已被我扔了,请恕无法还给将军。”说罢,藏在宽袖中的手不知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如此甚好,还望公主万事顺遂,臣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去。听到身后没有一点声音了紫衣才敢转过身来之见那张被冷弋视为面色红润地脸上早已满是泪痕,而藏在长袖中的桃花簪簪尖早已满是鲜血,血一滴一滴落在桃花花瓣上,绚烂万分。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