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王保保的大军已经离开了保安州。”
徐达点头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摸着自己稀拉的胡子望着地面。
常遇春喝了口茶,吐掉嘴里茶叶:“狗娘的王保保,这次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徐达转过头,发现自己这女儿还没去,就说道:“妙薇,暗中可要保护好殿下。”
“是啊,这些将士在营里疯起来可疯了。”常遇春生怕自己这女婿受伤,又叮嘱徐达把他盯紧点。
徐妙薇点头,带着水和汤去找朱标他们。
等大军生火做饭的空儿,朱标把沈知否给他的包袱解开。
里面都是些熟的肉干,还有些瓶瓶罐罐。
朱标打开盖子,发现都是些伤药,金疮药粉,还有两颗干人参。
剥了油纸解开,拿了几块肉干递给沐英和朱棣,还有沐英的两个亲兵。
两个亲兵不好意思接。
朱标说道:“这里只有朱大郎和朱四郎,知道吗,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吃!”
“哎。”
两个亲兵看着朱标手里的肉。咧开嘴笑着点头。
他们怕手脏,就使劲儿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干净才接过肉块大口咀嚼起来,含糊不清道:“真香。”
沐英拍了他们两个:“瞧你们两那点出息,慢点吃,又没人抢。”
朱标把剩下的肉块和点心用油纸包好,把药收好,又背在身上。
自己不缺这些,科技院和宫里都有,这是他女人的心意,这份情要领。
老朱把他和朱棣都给安排成没地位的小兵,是想着,他们俩吃点苦头肯定就会回去。
朱标却不这样想,他就要凭着小兵身份,打出一片天,彻底把北元给灭掉。
给老朱看看,给那些文臣看看,他也可以在马上打天下。
这次也正好借在军营里当小兵的机会,好好的了解下这些将士的日常生活和需要。
知己知彼,才能给他们制定合适的制度,为大明军校打下基础。
朱棣已经习惯当小兵的生活了,他靠着朱标,哥俩现在就是背靠着背。
“哥,你吃。”朱棣把他的肉块分给朱标。
朱标看着这个弟弟,心里暖暖的,“哥不饿,你吃。”
“那俺不客气了。”朱棣笑着继续吃起来。
他们也就现在能坐在这里吃口饭,等作战的时候,活着回来才能吃口饭。
真应了那句,每一顿饭都可能是送行饭。
徐妙薇拿着水壶,鸡肉和馒头过来时,看到他们在吃肉块,轻哼了声:“伙食真好,那仙女姐姐也真是舍得。”
朱标抬头,才发现徐妙薇站在他们面前。
徐妙薇今天穿着身劲装,头发扎成马尾,年纪不大,身材却高挑饱满。
“二公子,肉拿回去,我们跟将士吃一样的。”朱标吩咐。
徐妙薇一番好心,被朱标拒绝后生气又不好发作,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
这几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刚才吃肉吃的那么香,这会儿又不要馒头和肉。
远处的将士看向这边,朱标催促她赶紧回去,免得引起注意。
徐妙薇点头,回了营帐。
普通小兵睡的都是一大溜的通铺。
徐达把沐英还有朱棣朱标他们几个安排在一起。
进到帐篷,有个将士打着呼噜睡得香,还有几个凑在一堆,说着话。
屋子汗味儿,脚臭味。
男人多的地方没办法,就是男人味重。
朱标和朱棣找到自己的床铺坐下来。
对面有个将士,跟前扔了好几团纸,抓耳挠腮的蹲在简陋的凳子边。
他旁边的将士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大牛,你写的这些圈圈叉叉的,你娘子能懂你写的啥吗?”
“咋不能,我离家时,我家崽子都会喊爹了。好几年了,估摸着也读书认字了。”叫大牛的挠挠头,继续写。
“你儿子会识字?大牛你是做梦吧。”
“滚!滚!这几年,老子把银子都给我那婆娘了,就是让她给儿子读书用的,我婆娘不会骗我。”
“你也不给你娘写?”叫大牛的将士问。
“俺不会写,再说俺娘眼睛看不见,我哥被狗元杀了后,她没日没夜哭,硬是哭瞎了,家里也没钱给她治,走路靠摸。”
两个人口带点北方口音。
朱标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心里不是滋味。
“喂,开饭了。”
营帐外,两个大嗓门喊着。
抬着饭桶沿着营帐敲桶。
“吃饭去,快点快点。”
大家一窝蜂的涌出去,谁跑的慢,不仅馒头没了,就连菜都会只剩汤。
朱标和朱棣带着沐英他们也出了帐篷。
每个火堆前,都围着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家端着碗,撸起袖子往碗里扒拉饭。
手慢的,就剩下杂面窝头和菜汤。
朱标过去盛汤,发现今儿还有骨头汤。只是肉汤有个伙夫专门给盛。
轮到沐英时,那人勺子抖了两下,小肉块从勺子掉进汤桶。
气的沐英呵道:“你手抖啥抖,有羊癫疯啊。”
伙夫没理他,继续给别人打汤,手还是抖。
大家都是把汤和窝头还有菜放在一起,泡着吃。
他们几个找了人少的地方坐下,朱标道:“后悔不,你要是不跟我,这会儿和徐叔叔常叔叔他们单独用饭。”
“我愿意,殿……”沐英喝口汤啃着杂面窝头:“我愿意。”
还有几个为了块窝头,欺负新兵的。有几个直接站在饭桶前面吃,吃完继续盛。
他们做事粗鲁,但每一个打架的,徐达军纪严明,打架闹事传谣言的,都要军法处置。
吃过饭,大家都躺在铺上剔牙说粗话,除了女人那点事儿就是各自吹大话。
有几个过来跟朱标他们抱着拳道:“兄弟,我叫大武。”
“我叫朱大。”朱标起身对他点点头。
“他是俺哥,俺叫朱四。”朱棣跑过来站在朱标跟前,对几个小兵说到。
这些将士都是粗人,也没什么坏心眼,三言两语就打成一片了。
“兄弟们,你们有认字的没有啊,帮我李大棒子写封家书。”喊话的是个大胡子雷公嘴的汉子,站在那里虎背熊腰。
旁边的将士都摇摇头,他们都是穷苦出身,哪里会写。
“李大棒子,大牛会写。”
人群里喊了一声,叫大牛的站起来挠头笑:“我也不会,别听他瞎说。”
“我会。”朱标整了整衣袍起身,平静说到。
李大棒子听到朱标说他会写字,拿着揉的皱巴巴的纸和劣质毛笔递给朱标:“哎大兄弟。”
“写给谁?写什么?”朱标接过笔,把纸抚平。
李大棒子凑过来:“给我娘写,说我在江南做生意呢,等赚了钱就把她接过来享福,给她盖大房子住。”
朱标点头:“你念我写,还加什么你在想想。”
“成。”李大棒子想了想,又加了几句:“说让她别舍不得买药的。”
“你娘身体不好?”朱标写下时问。
“我娘常年咳嗽,就盼着我娶个婆娘。”
李大棒子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道:“我家穷,长的啊又不咋滴白净,也没人看上。
大兄弟你这么白净,你有婆娘没有,你肯定也没有,不然你咋舍得扔下婆娘投军。”
朱标笑着帮他写完。
“哟,大兄弟,你这字可真好,不当个账房先生可惜了,啧啧。”
旁边也有几个不识字的凑过来看,他们站在朱标旁边,一口一个哥,兄弟的。
让朱标帮他们也写个。
“写的可真好啊,这字。”
“就是啊,咱这辈子是写不出这字了。”
众将士对朱标立即高看起来。
看到自大哥在帮人写家书,朱棣走过来笑道:“俺攻大都时也帮他们写过。”
“唉,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又容易。”朱标帮最后一个人写好,起身睡觉。
看着这些白天赶路累倒的将士,他们或许满身臭汗,可能满口粗话,不洗澡,吃饭还呼哧呼哧的。
但在战场上一次次厮杀作战时,都是大明的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