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一辆宾利停在病房大楼下。
司机下车,给走过来的虞硚打开车门。
虞硚没打算坐进去,朝司机摇摇头,裹紧身上外套,弯下腰问后座上的人:“馊主意是你出的?”
那天虞硚在酒吧吐血,谁想到会是萧远之送她去的医院。虽然对这人印象有所改观,可不代表萧远之就此摇身一变成了好人;更不代表,她会为这莫名其妙砸头上的订婚欢呼雀跃。
“危机公关。”萧远之目视着车前方,漫不经心地道。
“我凭什么要配合你们?”虞硚鄙夷地问。
听说萧氏股价已经好几个跌停版,再家大业大,大概也要肉疼。萧远之不会那么容易社死,可好像有风声,因为存在道德问题,萧远之被股东要求辞去高级行政总裁一职。
想到用一场订婚来危机公关,大概是萧老先生拿不出别的办法,来保住这孙子了。
萧远之掉头瞧瞧虞硚:“虞伯年给我打电话,说把你搞定了。”
“搞不定我,你们就会让虞伯年的公司吃不了兜着走?”虞硚索性打听一句。
“会。”萧远之堂而皇之地道。
虞硚笑了笑,可惜了,让虞家吃瘪的好机会,她不得不放弃。
李英红下午憋着一肚子气走了。没过多会儿,虞伯年找了过来,低声下气地劝虞硚半天,又碰了一鼻子灰。一个小时前,虞老太太也出了马。这一个个老脸都豁出去了,可见虞家也是压力山大。
“好吧,我被买通了。”虞硚自嘲地道。
虞硚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到现在没脸跟妈妈说。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本应该咬牙坚持下去,最终还是选择走捷径。
虞硚唯一可以骗骗自己的,是这买卖也不算亏,除了拿到钱,还狠狠恶心到了虞家。
“主意改这么快,别是一直配合虞伯年演戏?”萧远之疑心病还挺重。
剜了萧远之一眼,如果可以,虞硚更希望这家伙同虞伯年搭伴到里面待几年。
“虞家给你多少?”萧远之问道。
“一百五十万。”虞硚回得坦荡。
萧远之居然有点不乐意:“我就值这点?”
“还可以更少,我要多了点。”虞硚脱口回道。
一百五十万,虞太太全部治疗费用的上限。不能再多了,熬过这一关,虞硚还得做回原来的自己。
车里的人伸手推开门:“既然过来了,上去见见岳母大人!”
虞硚奋力用后背把门顶了回去:“你找我不过是做戏,咱俩没任何关系,不许骚扰我妈!”
“做戏……有意思,”萧远之眉心挑了挑,故意提高声调,“问问你自己,咱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虞硚耳根立时热起来,做贼心虚地往四下看了看,转头板起脸道:“叫你过来,是因为有些话,必须搁在前头说。”
车门一开,萧远之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其实虞硚的话也简单。本来她不想给人当遮羞布,可家里有特殊情况,她只能忍一忍。订婚就是给外头人看的,得有个时间限制,她没打算耗太久。
把意思表达清楚,后面就等萧远之给个痛快话。
萧远之“切”了一声:“拿钱办事的,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我又没拿你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虞硚怼了回去。
萧远之嫌弃地瞅瞅虞硚:“没工夫跟你闲扯,明天去见长辈!”
看到萧远之要回车里,虞硚急得直拍车顶:“三个月,然后宣布分手。”
“跟我玩假的?”萧远之停住,眯了眯眼睛。
难不成萧远之还玩真的?
“那就半年,早点结束,省得我看你讨厌,你瞧我也烦。”虞硚大度地退让了一步。
“算了,把一百五十万还给虞家,订婚的事拉倒。”萧远之作势又要上车。
“拉倒就拉倒!”虞硚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一紧。
就目前来说,订婚这事,对于虞硚反而变得非常重要。
“要不,再商量一下?”虞硚放低了姿态。
萧远之冷眼盯着虞硚。接到电话,他撂下一帮狐朋狗友就赶了过来,打算心平气和地跟虞硚聊一聊。结果呢,还没讲两句,火又被拱上来。
虞硚到底着急了:“怎么样?”
“先相处一年,后面……再说。”萧远之瞪了过去。
“说定了!”虞硚迫不及待地道,心里按捺不住窃喜。也是巧了,她给自己划的底线也是一年。
看出虞硚还挺称心,萧远之心头那点火,总归要发泄出来:“记得把老爷子哄好,你以为钱那么好挣?”
翻眼看看萧远之,虞硚扮起乖巧回了句:“我尽力吧!”
果然没逃出宫斗剧本,看来萧远之这孙子当得也处心积虑。
“按理说你和虞雪也算一脉相承,怎么会一个才貌双全,温柔贤惠;另一个粗制滥造,还一头钻进钱眼里。”萧远之继续挤兑。
“既然这么不满意,把虞雪追回来呀,跟我撒什么气!”虞硚到底没忍住。
“还知道为未婚夫着想,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萧远之又看了看虞硚,“虞雪回来之前,敢惹我不痛快,随时让你走人!”
还有这么好的事?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真以为,虞伯年那老家伙能看着一百五十万打了水漂?”萧远之倒是立刻猜出虞硚想法。
“说完了,好走不送!”虞硚烦死这人了。
“明晚七点半,司机来这儿接你。装也给我装点气质出来,别在老爷子跟前丢我的脸!”萧远之甩过来一句,转头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