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突然从天而降,砸得秦飞渡脑海一片空白,他浑身都激动了起来,紧握住云月的手问她,“真的?”
云月在泪眼朦胧里看他,见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心一直沉,一直沉到黑暗的深渊,她木然道:“我感觉到了。”
“可是你的月事才走。”
“那是因为我情绪激动,这胎没坐稳。”云月冷血又凉薄道:“也许是因为这孩子不健康,我看……”
话未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你不许动他!”
“你不准动他!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少年再次强调,他放柔了呼吸,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就知道该怎么放手放脚了。
说着,他打开食盒,看着食盒中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端起白玉碗来,笑着问她,“这是特意为我熬的?”
云月捏紧了衣角,微微垂头,不让他看清她眼中的神色,轻轻恩了一声。
少年好似遇到了什么极其畅快之事,笑意从胸腔中抒发出来,然后端起碗,就要喝。
却不知道为何,在他即将要喝之前,云月突然抬头,“当心烫。”
少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他亲昵的对云月道:“已经不烫了,这小子真是他爹的福星,一来,你就对我变了态度,等来日他出生,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说罢,将那碗极甜的银耳莲子羹一饮而尽,他弯下腰,一下子将娇小的少女抱入怀中,却没发现少女眼底那隐藏得极深的厌恶。
少女轻轻推了他一把,“我累了。”
“那就先休息,万事有我,你只需要好好养胎,等十月满怀之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到时候……”
未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还没在脑海中构勒完,少年就觉得脑子一阵晕眩,他有几分不以为意,以为是自己身体里的余毒发作了,他将少女抱到了床上,给少女盖上被子,自己也坐在了窗前,眼前却越来越花,然后,一头栽倒了下去。
少女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试探的推了推少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好像在一瞬间陷入了沉睡,少女的视线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流连了一下,然后伸手在他怀中摸索出了一枚温润的圆月玉佩。
她快速的下床穿鞋,然后跑到墙脚放衣柜的地方,从死角处取下一块砖,拿出藏在里面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然后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走了。
幻境画面在飞速的变换,少女离开秦飞渡后,云月眼前蔓延起了一片红雾,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她所处的环境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车外是一片喊打喊杀声,她掀开车帘往外一瞧,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正拿着雪亮的刀杀人,而她所在的位置,是一个贩卖茶叶的商队,外面那群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人,正是土匪。
她隐隐记得自己是想跟着这贩茶的商队往西北去的,她还没理清楚思绪,车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老大,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云月愕然,下一秒,她就被人扯了出去,视野突然明亮起来,在土匪将刚刚砍过人头还带着余温的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还有耐心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是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嗯,是穷书生的惯常打扮。
土匪凶神恶煞的问,“老大,杀了吗?”
一个脸上有一条狰狞刀疤一脸凶相的男人目光yin邪的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就好像是鼻涕虫,在她身上黏腻的贴着,让人觉得恶心反胃,“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儿。”
霎时,周围的土匪全都放肆开怀的大笑起来。
他们将云月捆了,和那些特意留了活口的女人一起带上了山寨,然后将云月她们关在一个破烂透风堆满茅草的柴屋里。
通过不断的场景变化,云月隐约摸出了一些线索,她所陷入的这个幻境,和其它普通的幻境一样,要入幻境之人做出选择。
在这个幻境里,她似乎只是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傀儡,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却无法改变。
这里发生的事情,好似曾经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了的。
正在凝眉思索间,外面有人在惊恐的喊,“大当家,官府的人从后山悬崖爬上来攻进来了。”
一时之间火光漫天,喊打喊杀声此起彼,
云月趁乱往下山的路走去,她脚下步伐急切,似乎身后是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她,一开始是快速的走,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知在哪个时间段,她就跑了起来。
凛冽的寒风在耳畔呼呼的刮过,脸颊被刺得生疼,肺也因为极速运动缺氧,好似炸裂开来。
她终于到了下山的路口。
然后,下一秒,她就刹住了脚步,一股寒意从脚底腾的一下升了起来,然后,她缓慢的往后退了几步。
在下山的路口那里有一个男子,男子着一身不染纤尘的洁白锦跑,头带玉冠,俊眉修眼,唇红齿白,此刻正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见了她,清风朗月的面容上,缓缓的牵扯出一个笑来。
只是那笑,落到他身上时,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滋味儿,笑意不达眼底,让云月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好像到了嗓子眼儿。
她听见自己嗓音干哑的道:“公子可否让一让路?”
白衣公子眉眼间的笑更深了,只是那气质,却让云月有几分不寒而栗起来。
他对云月招招手,笑容温和的问她:“不知你可有见到一个和你一般大小的女人?她的身高和你差不多,骨架纤细,面容清秀,脖子后面有一个月亮胎记,前儿不久,她哄骗我逃了出去,我日日都在寻她。”
“不认识。”云月很诚恳的道。
“再仔细想一想?”
“我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谁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现在外面灾荒四起,她一个人跑出去,指不定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云月心里就开始打鼓,难道她的伪装并没有被识破?